椿的两只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着,快出残影,从这点可以看出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的脖子被提起来,脑袋转不动,根本看不到来人是谁。
“喳喳,喳喳。”
小辞,救我。
可惜,他的话官辞还听不懂,并无任何作为,只是任凭来人随便行动。
“救什么救,上外边玩去。”淮尘听到椿的呼救,抬手一扔,椿以极其漂亮的弧度稳稳降落在门外,两脚朝天。
一个越起,雄赳赳,气昂昂,直奔淮尘而去,咔,被关在了门外。
“喳……”
淮尘,我就知道是你!
欺负鸟啦,没有天理啦!
小辞被关在里面啦,小辞,小辞——
椿绿色的羽毛全部炸开,咣咣拍门,叫声之凄惨,令人闻声下泪,对于鸟生的哭诉和对于官辞的同情让整个鸟都覆盖上了悲剧的影子。然而,淮尘一早就套了禁制,屋里的两个人都听不见。
官辞别过头去,不吭声。
“骗我画符,还骗了七天。”官辞心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边有点生气,一边觉得自己矫情。
“呦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奶团子,怎么缩在这里不说话,生气了?”温温热热的气息从头上传过来,温暖的掌心落在头上,动作轻缓。
淮尘弯下腰来,侧脸去看,语气带着几分逗弄。
官辞心想:“你家的。”
一个大转身,再一次背对着他,扁着嘴,硬生生地说道:“没生气。”
明明就有。
淮尘看破不说破,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来是我们家的小奶团子呀。没生气就好,我就知道,我们家官辞这么大度,是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
“大度?没错,我本来就很大度,那我还能生气吗?”官辞心想。脑袋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这一下就被忽悠泄了气,眼睛滴溜溜一转,他道:“嗯,是的。”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还是没有转过来。
这可难不倒套路深似海的淮尘神官。
“既是没生气,那,我家的小奶团子想不想出去玩?”循循善诱,一举攻心。
出去玩?当然想。
以前是不能出去玩,后来是不敢出去玩。到了这天观,到处都是神官,终于没有人会受他影响了。
官辞有点松动了。
“你也听见了,今天是中秋宴,天观今天大小神官都在,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官辞缓缓转了过来,眼神看向别处,“哦,好吧。”
那就陪你去看看。
淮尘推门出去,“一不小心”将“乐此不疲”砸门的椿推倒在地,撞得迷迷糊糊,再次两脚朝天,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官辞将椿捞了起来,理顺着它炸开羽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椿的这个样子未免有些好笑。
“喳……”
你谋杀鸟啦!出门都不看一眼吗,鸟生差点就完蛋啦,说,你们在里面干嘛,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椿按着官辞的手指,扬起翅膀大声质问。
淮尘眯眼瞧了它一眼,瞬间偃旗息鼓,缩成一个小毛团,往官辞手机钻。
“喳……”
还威胁恐吓鸟。
官辞听它喳了一堆,忽然没了动静,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情况,抬头等淮尘解释。
淮尘接受到目光,耐心解释道:“没事。它说,它撞得一点都不疼,没关系的,还说,自己就留在殿里看家,就不和我们去了,今日可真是听话。”
他抬手,作一股春风将椿送到了桃树之上。
这张口就来,听得椿一愣。
鸟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淮尘说得认真,眉眼如春水,让人生不起一丝丝怀疑,尤其是官辞这种小孩子。
“哦。”
淮尘:“那我们走吧,带你出去好好玩玩。把手给我。”
官辞迟疑了一下,觉得用不着。“不用吧,我跟着你就好。”
“天观这么大,丢了怎么办。”淮尘直接牵起官辞一侧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可将官辞的手完全包住,指腹柔软,指尖的温度顺着经脉一直连到心脏。
官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淮尘清晰的下颌,如玉般的侧脸,下意识抿住了下唇。
内庭居民,夜深可闻笙竽之声,巷间儿童,连宵嬉戏,手持花灯,奔于夜色之中。酒旗飘扬,卖新酒,结彩楼。荷花灯河中荡漾,待着祈愿飘向远方。
从屋里那扇小窗望去,可见明月高悬,星光点点,孤寂得很。
天观上那轮明月与窗外的完全不同,仿佛近在咫尺,硕大的光轮处于边界,却无法靠近,皎洁的光辉衬得天观的云雾缥缈如烟。
拨开脚下的云雾一看,是满天星河落在了人间,长街漫漫,游动的光龙穿梭于市井小巷之中,街道上人头攒动,喧闹之声仿佛还在耳侧。
“别急,一会就带你下去。”
官辞听见上方传来低语,那人在众仙齐聚的天观抓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