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大人。”
众神官中不知道谁喊了句。
只道是此话一出,顿时,舞停乐断,所有神官停下了动作,正了神色,纷纷弯腰行礼,敬意自然流露而出。就连那脚下的云雾也停滞不前,天观上方的千灯陡然大亮。
来人只一身常服 ,手腕处两处护腕银光闪闪,身姿挺拔,如高山苍松。面容不怒自威,庄严肃穆但不失风雅,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这就是如今天观的执掌了,天缘命定的另一神官,主神,於歙。
於歙甫一抬手,众神归位。
硝烟顿散。
纷争到此便告一段落了,淮尘玄烨二位神官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彼此对了番眼神,在主神的注视下隔空敬酒。
可谓是友好相处。
其他神官艰难憋着笑,装作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危襟正坐。
这两人为了不让主神烦心,每每斗嘴后还要演上一次。
“你们都这么怕他?”官辞问道。
淮尘对上於歙的眼神,敬酒饮下,对官辞说道:“不是怕,是尊敬。他啊,身为主神,担着神界和人间的责任,鬼界那里也时常照拂一二,修为、功德皆为神界属一,大家自然都敬他。”
官辞:“他属一,你呢,你比不上他?”
说不上是出于什么想法,官辞从几日的相处以及各神官的态度上来看,就是觉得淮尘的修为应当是只多不少。
突然,他拿着杯子的手一抖。
有人在看他。
官辞对于眼神很敏感,在被打量的第一眼就会察觉到,而那个方向,只有主神。虽然那眼神只停留了一瞬,就仿佛是不小心落在他身上顺带着划过,但是不容忽视,他心里一凉。
他与主神素不相识,为什么会这么看他。
官辞身体一僵,心头泛冷,感觉整个天观就只剩下了他和主神两人,他被人看了个透。
“是啊,我比不上他。”
淮尘悄悄贴了过来,附在官辞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走了他心中升起的凉意。
气息忽远,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小官辞,你不会因此就要嫌弃我吧。”
这一句倒是让附近几位都听见了,将目光投射过来,刺激得官辞小脸一红。
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了!
这还没完。
淮尘的眼睛装进了千灯的倒影,像是浸了泪,颇为委屈。
“刚收的小徒弟就嫌弃我了,为师好痛心啊。”
官辞感觉对面的玄烨神官已经倒吸好几口凉气了,硬生生灌了好几杯烈酒,头要么低着,要么侧过去。
真是看不了一点。
“没嫌弃。”官辞说道,他又怕淮尘不信,破天荒地多说了几个字“真的,不骗你。”
言辞恳切,听着还带着一点急迫。
淮尘眯着眼睛,眼尾细长:“不是骗为师就好,小官辞~除了殿中的那只鸟,为师可只有你了。”
语气之可怜,让官辞想起来之前那个叫亓让的狐狸精,相比之下,他那个狐狸精做得太失败了些,当时真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警告他好好说话。
要是淮尘的话……
玉器碎响,玄烨的杯子终是不堪重负,彻底碎了,面无表情,将喷溅到手里的酒水狠狠甩出去。
竺烟神官见状,“哦”了一声,挑眉道:“玄烨神官吃宴还修炼啊,真是刻苦。”
“哼。”玄烨一个字没说出来,只发出一个气音,真是被气着了。
竺烟还在说些什么,面色沉稳,如同谈公务一般,声音却被隔在了外面,外人听不见。可看着玄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终告辞先行离去。
没过多久,竺烟也告辞离席。
官辞没空在意有谁离开了,也没空去想投来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全心全意“哄”着淮尘。
无声哄着。
“小奶团子”本人哪里会哄人,只知道用一双眼睛盯着,貌似在企图用自己真挚的眼神表白自己的心意。
“咚——”
这声音像山中的寺庙,在晨时暮后,僧人敲响古钟,厚重的钟声在山林间传响,古朴悠长。
“功德榜开榜,第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九位神官亓让神官。”一位神官手持长卷,卷长数米,从脚底一直蔓延到身后。
功德榜?
官辞在脑袋里回想了下,淮尘准备的古籍中有关于天观的,其中提到过功德榜,是将天观所有神官功德记录在册,每加一功德,则记上一笔。
想来这中秋宴闲来无事,竟是要把功德榜上一一念上一遍。一万三千一百一十九,那是要从最后一位开始,这要念到多久。
怪不得淮尘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淮尘道:“时间到了,走,带你下去玩。”
淮尘拽着官辞的手,脚轻点地,二人的身影缥缈如云,消失在原地。
宴席的上位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於歙一人。
榜中的前几位走得是差不多了。
……
“爹娘,我想要这个。”
“好好好,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