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官辞看过来的时候,三人还是出奇得一致。
抬头看树,一动不动。
“有人在。”官辞伸手将淮尘肩膀上被靠出来的褶皱理顺,手虚握着在放在唇边轻咳了下。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同淮尘这么亲昵,之前牵手也只是在人后偷偷的。
这样的拥抱还是在小时候。
官辞瞟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蓦然觉得真碍事。
但凡不是因为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一些,他早就把他们扔在以前的那个时间里歇着,等他处理完眼前事再一并将他们带出。
“有人怎么了,怕他们看见?师父这么拿不出手啊。”
淮尘调侃道,手拨动了官辞发尾的铃铛,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官辞脸皮薄,小时候一逗就容易害羞,躲在屋子里一天都能不出来,每次都要他好好去哄。
淮尘见好就收,即使心里软成一团,也只是克制地盯着官辞的嘴角,直到看见红意从耳尖弥漫到官辞的耳根。
“不是。”官辞有点急,“我只是怕你……”
别人对官辞说上千句万句,官辞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淮尘,他绝对不允许别人说淮尘一个字。
若是旁人知晓淮尘心悦于一个人人喊打的天煞孤星,不知道会有多少说嘴。
原来是担心这个。淮尘捞起官辞的手,灵力打在地面上的三颗小石子上,飞去敲了下三个看树的石柱子。
吻上了官辞的腕骨。
在众目睽睽之下。
“阿辞,不用怕,师父拿得出手。”
嘴上说说有什么意思,淮尘一直喜欢用实际行动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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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看上去一本正经看树,在妄图用眼神将眼前的这棵树看出一个洞来,实际上已经在心里将前尘往事都翻了出来。
“从前,他们两个可比这样还要亲近啊。那小辞的小时候,淮尘就喜欢牵着他的手,出去玩,遇到人多的地方,就把他抱在怀里,按道理讲,这也没什么啊。”
“可我刚才怎么就那么想转头,一眼不敢多看。”
想了半天,椿终于用鸟脑袋想明白了。
奇怪的就是这里。小辞长成翩翩少年郎后,就不再同淮尘那样亲近了,他甚至感觉有在刻意远离。
而刚才的所见的拥抱,虽说从前见过,而这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当年去人间游玩,他不小心落在一对新婚夫妻家窗口的枝丫上……
新婚?
夫妻?
椿被自己的想法一惊,眼睛倏得瞪大,头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胆大包天的想法。
椿想得出神,被几声咳嗽声拉回了思绪。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给自己解释:“别想那么多,这就是自家孩子看华盖成枯枝,略微有些伤感,师父安慰安慰。”
椿后脑勺一疼,和身边的两位一齐转了头。
亲了!
淮尘把小辞亲了!
椿再想用之前的想法糊弄自己,也说不过去了,再伤感、再安慰,也不至于亲吧。
刹那间,椿开了灵窍,他什么都明白了。
好啊好啊,我说,官辞这么多年怎么连个师父都不叫,淮尘还一点都不生气,就他那么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被官辞一口一个“淮尘”糊弄了这么多年。
淮尘,好一个居心叵测的师父,绝对是他诱骗官辞,让他自己做自己的师娘。
啊,我的小辞啊。
椿两眼一黑,有种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反观另外两人,成钰绝对是三个人里最平静的,只挑了下眉毛,勾着嘴角,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差把“我早就知道了”写在脸上了,伸出一只手捋顺着洵尧的背。
洵尧止不住咳嗽,涨得满脸通红,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和椿头一次产生了同感,只是此白菜非此白菜。
“你,我……”官辞乱了阵脚,光听着洵尧的动静,就知道他们有多震惊。
淮尘怎么这么好。
“你,我。”淮尘轻学着官辞的话轻笑了声,如羽毛般轻扫着官辞的心,“师父总要给自己拿出手的机会不是。”
官辞知道,淮尘永远知晓他的顾虑,但是从来不戳破,把所有全部拦在他的身上,以他之手去解决所有事情。
从此,没有了顾虑。
官辞不加掩饰。
拉着淮尘的手,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愣什么神,看够了吗?”官辞冷脸说道,与以往无异。
洵尧的咳嗽声硬生生憋了下去,和成钰小声慨叹道:“不是,淮尘神官怎么能受得了这冷面冰山的,日日相处,不得被冻死。”
成钰瞧着牵起的手,往侧边走了一步,拉进了与洵尧的距离,在离耳朵不远的位置开口:“傻不傻,那是仅对我们。”
“啊?”这样的吗。
椿点头:“嗯嗯。”
“嗯嗯。”
“嗯嗯。”
“看够了就走了。”官辞的灵力深入“於歙”神识之中。
“於歙”紧紧闭着眼睛,悄悄向下扯了嘴角,暗骂:狗师徒,终于想起自己来干什么的,抱一起还打算抱个天荒地老不成,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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