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歙”自己汇聚了祟气,注入眉心之中,眼睛亮闪如明星,舔些口中的那颗尖牙,舌尖沾了点血,血珠滚动了一圈,吞下如肚。
他很期待那些被掩埋在尘土里的事,再次被翻出来,那可是他最成功的杰作,所有人,特别是淮尘,最应该看见。
“成钰,我们,该当如何?”洵尧崇敬淮尘是真,可敬畏主神也不假,那是所有神官的精神支柱,是刻在天观的信仰,是万千百姓信奉的神明。
他们站在这个时间点上,最多是看到主神骨子里的冷血和狠厉,他对淮尘的恨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存在,此番再次轮转,那就是亲眼看着昔日好友反目成仇,那场惨不忍睹的大疫从古书搬到了眼前。
洵尧生前历经无数战事,都无法从古书里的记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
“该如何就如何。”成钰目光坚定,“你不是说过,为神官者,当行心中之道,护天下苍生,守天下之意。”
所有人都不是心中真正的信仰,唯有坚守的道义才是真正应该走下去的路。
“既然你们是如此想的,那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淮尘本来是决心将两位小神官强留在这个空间,无论是主神的行事还是大疫的惨状,淮尘无心让后人看见。
那场大疫死去了很多人,尸山血海,尸横遍野,过于惨烈,看了也是平添愁绪和悲伤,在心里记住便好。
至于,於歙,他的至交好友,淮尘还是更想一个人面对。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放心,老子让你们都去。”“於歙”旧伤未愈,身体还被压制着,转动祟气有点麻烦,一时半会还没办法瞬间启动千柯一梦。
汗水顺着下巴溅到地上,嘴硬道。
官辞灵力将“於歙”好不容易聚集的祟气轻易抽散,听见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后,淡淡开口:“等你?於歙的坟头都能长草了。”
椿在这剑拔弩张的环境中没忍住笑。
灵力打在“於歙”头上,宛若一把刀直接插在了天灵盖上,将“於歙”口中飞出的脏话变成了大叫大喊之声,以免脏了耳朵。
*
九百年前。
是遗留的众神官不愿回忆的年岁,灵海中就在那时躺了数不清的尸身。
中秋宴上,淮尘神官一如既往,早早就哄骗着已经出落成世家公子般模样的官辞入了凡间,赏灯会,同舟游乐。
那一年,不只淮尘,官辞也风头正盛,一人几乎包揽了所有的行令,将多半行令记入淮尘名下,不过成神官不久,就收揽了不少信徒,众神官都对今年的功德榜好奇得很,一个两个的都在席间吃酒,等着开榜。
上席的几人没了身影,就剩下了主神一人。
众人饮酒同乐,暗自较着劲,一是比比谁在前,谁居后,二是,他们最近流行起来的赌局,赌的就是这前十甲的名冠,名次越前,赌注越大。
主神,淮尘,官辞,玄烨,和竺烟,几人身上已经压了几个亿的功德,若是准了,那下一次便可不得吹灰之力,稳拿功德榜前十。
淮尘深得神官们爱戴有一层原因,他游走于人间,大小事情,所知颇多,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空了神官们都喜欢往他的神殿跑,再喝上一口淮尘泡的茶。
美哉美哉。
天观的事情都瞒不住他,唯独这次,所有神官都十分默契,将此事瞒住了功德榜前十的待选神官,要是他们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好赌的,不还是花落原家。
此时此刻,那被赌上了的人,只剩下了主神一个,众人没了顾及,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
“我赌得这次,淮尘神官第一!”
“怎么可能,肯定是主神大人啊。”
“我觉得可能是官辞,别看他资历浅,行礼无外乎都是他包揽了,主神忙着处理三界事务,这行令啊可处理得少了许多。”
“可主神大人信徒多啊,这天上地下,那信徒可数也数不过来。”
你来我往,群枪舌战,谁也不让谁,酒水撒了一地,比以往的中秋宴可热闹多了。
主神高坐台上,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推远了他附近空中的浮灯。
“开榜。”
“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神官,亓让神官。”
还是亓让,大家都见怪不怪。
随着榜单的揭露,席面上的声音逐渐变小,到了第十一,已然是鸦雀无声,众人翘首以盼。
“功德榜第八名,司沛神官。”
“哈哈哈哈,好啊,我赌对了,愿赌服输,每人三千功德啊,可别想赖账。”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下了宴就随你去拈花台。”
……
“第五名,玄烨神官。”
“第四名,竺烟神官。”
哀怨声和庆贺声此起彼伏,转眼就到了前三甲。
万众期待。
念榜的神官在空隙里喝了口茶,吊足了胃口,不急不快,抑扬顿挫,没一个字落下,都喘上一口大气。
“第三名。”
“官辞!”
“是官辞,是官辞,一百多年,就能占到这个位置,此子前途无量啊。”
“不过是占了淮尘神官的便宜罢了,就他那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说不定哪天就能惹出不少事端来。”
“神君可莫要乱说,那位淮尘神官可把官辞看得像宝贝疙瘩一样,小心点,可别触了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