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我想到了黄世仁。侯卿御使尸体,肯定不给人家工钱。人活着干活为了养活自己,死了还要给赶尸人打白工,造孽呀。
单看他那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洞内没坐一会儿,侯卿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纠结片刻,还是开口喊住了他:“你是今天拜的师吗?”
侯卿投过来视线,示意我继续说。
“要是今天才拜的师父,晚上还是不出去比较好。”我委婉地选择用语暗示他,怕说得太直白又让这人不高兴了。
侯卿没有发怒,他把腰后的铜锣跟小锤挂在了墙壁上转而问道:“是从你所谓剧情中知晓的,记得多少?”
我搔搔脑袋答道:“也没多少,囫囵吞枣看过一遍后,”避开对方的视线,我有些羞涩,“然后又重点把你出场的片段都看了一下。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很快就补完了。”
话刚一出口,我就发现表达出了错误的意思。连忙补救道:“也不对,其实很多的。只是我比较懒,喜欢跳着看。所以事到头来就记个大概,细说的话便很模糊。”
“除过生死,有何大事。”侯卿戳破了我想隐藏的事情,“你既害怕我出事,又知道剧情里面我并不会真的死掉。”
“至于事情,无非泣血录的弱点,”尸祖边说边注意我的表情,“遇到了需要换血的情况?”
烛火中男人的影子覆盖到我的面前,他问:“你呢?”
我抬头迷茫地看着他,侯卿慢慢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泣血录者惧怕鲜血,十二个时辰内不运功换血,就会毒发身亡。”他冷漠地叙述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好像一个路人。接着又将问题抛过来,“那你会做什么?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不是在问之后怎么办,他是在问如果到了不得不换血的时候我会做点什么,来证明这个我们都心知肚明并没有那么真诚的情感。
“会试着救你,但我不会为你杀任何他人。”
放到游戏里,这是一个刷好感的题目。人们向来愿意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轻易许诺,打下包票,全然不顾未来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我明明可以像曾经,像现代那样刻意去蒙骗他——即使会被拆穿,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但我完全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究其原因是它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所以你的情感,即不能让你殷勤献媚,亦不能要你为此牺牲。如此廉价,你依然要给我?”侯卿语调辛辣,直穿主题。奇怪的是,他用了颇为鄙夷的字眼,口吻与表情却并不嫌弃。如同接收穷苦人家的当品一样,他估好价格,直言情况。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我抬起头,望进侯卿的眼眸中。依旧在那片红色的最深处,找到了平静的灰烬。
“因为它廉价,它没有任何用处。就不能给你吗?”我同样很平静,彷佛剖析的不是我自己。“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不清楚你的未来。只在某个片刻,看到了你人生的一角。此前此后,从未曾参与过它们。所以就不能说喜欢你吗?”
侯卿道:“我回答过这个问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