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冥将极白之灵禁锢在玲珑小塔内,念了两句咒语便转到了榻前。他将牡丹放在上面,看着她含泪欲泣的样子,顿生怜爱。
似乎每次接近她,对她的喜欢就会多一分。
他坐在榻沿:“以后你就住在这,忘了他,重新开始!”
牡丹侧过脸,不愿多看他。
少冥淡淡一笑,仿佛习惯了她这副冷傲的样子。
这才是她,玄屿那儿的是个假的!
这样一想,正副身心都无比痛快。
他躺在牡丹身侧,将她的脸掰过来,轻拭着上面的泪痕。
“看着我!”
牡丹不理。
少冥一抬她的下巴,审视着她的嘴唇,目光幽幽:“这里,他亲过吗?”
牡丹瞳孔微沉,亲没亲过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很在意玄屿:“你不如他,他比你好千倍万倍!”
少冥还算柔和的眼眸霎时刮起一场风暴,掐着她的下巴,低声笑了:“他再好也有假牡丹陪他玩!”说着,他手指用力一提,将她的下巴带到自己面前,“而你,只属于我!”
牡丹浑身一紧,在他将要贴拢上来的那一刻,忽觉恶心,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腹中翻出,本能地捂住了嘴。
少冥大为不解,眉头一皱,终于将方才的那场风暴释放出来:“本尊的吻,让你想吐?”
牡丹顾不上他的怒吼,翻身下了榻,扶桌作呕。
少冥察觉异样,粗鲁地拽住她的一只胳膊:“他们给你吃什么了?”
牡丹缓一口气,埋怨道:“反正都不是人吃的!”
少冥脸色一沉,叫来了重囿。
牡丹是重囿关在狱穴的,饮食出了问题自然是找重囿,况论医术,重囿也最擅长。
重囿一来,少冥就让他必须尽快治好她。
一并来的还有永夜,在少冥将牡丹从狱穴接出来的时候,这二位就听见了风声。重囿为自己女儿逃过一劫而庆幸,永夜自然更希望魔族的尊主夫人来自本族,对牡丹并不看好的他进殿时都绷着半张脸。
永夜本想着再劝一劝少冥,不想重囿那边才把上脉不久便咚一声跪地,惊悚的表情像是天要塌了。
永夜看不得他做戏,只道:“重囿将军医术超群,这种小病还不得是手到擒来,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重囿收敛惊容,将就这跪姿,转向少冥,按地一叩便没再起来。
“重囿,你这是何意?”永夜暗喜,第一反应是治不好,那牡丹要死了。
少冥没了耐心:“说!”
重囿囫囵着声音:“尊上,牡丹姑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
“救下她之后我将她交给了手下,之后便忙于军务,直到最近才想起她的存在,是属下失察,请尊上降罪!”
听后,牡丹怀疑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冷肃的神情突然有了一丝暖味。
少冥仰着头,双手拳拳有状。
永夜却是没料到孩子会来得这么快,母凭子贵,现在他觉得牡丹变得顺眼了不少。弯起的眼角难掩心头惊喜,他对着少冥激动得弯下了僵硬的身躯:“魔族后继有望,恭喜尊上,贺喜尊上!”
一句话说完,三人异样的目光将他齐齐锁定。
重囿慌得冲他眨眼睛,永夜不笨,立马意识到事情绝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可覆水难收,收回刚刚的话已是不可能了。正想着挽救措辞,忽听殿中响起一阵叮铃咚隆的声响。
少冥一气之下掀翻了桌子!
永夜瞪了牡丹一眼,不再言语。
少冥一步跨至牡丹身前,抓着她两只肩膀:“谁的?”
“说!是谁的?”
牡丹看着他眸中的两团怒火,脑中顿时一片混乱,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是看守你的人?他们欺负了你?”少冥额头青筋暴起,忽而转视重囿,眸色森森,“去,给我查!”
重囿连连点头,将要起身,上方又发了话:“不,杀了......把他们全都杀了!”
重囿一听,猛一抬头,欲说还休。
看守牡丹的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下属多少还是了解的,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但牡丹是他要留下来的,也是他从中撮合她和少冥的,现下意外多出来一个孩子,责任本就在他,若替下属开解,只怕少冥会更生气。于是,他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了牡丹。
牡丹看出他的意图,但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如何帮得了他?那心火正旺的少冥会听她的话吗?
这时,永夜开了口:“既然重囿将军下不去手,那还是我去吧!”
重囿眼看着永夜起身离开,说不出话也不敢阻拦。
“等一下!”
牡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朝少冥走了两步:“他们没有欺辱我,但......你拿走了我的记忆,我也不知道!”
少冥听后,顿然大笑,锐利的目光透着一股浓浓而无法抑制的愤怒。
“玄屿,又是你!”
他一手拍桌,一脚踹凳,殿中立时响起豁裂的碎响,没多久,那桌凳便碎成石渣。
牡丹从头到脚都是一阵寒意,她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少冥鹰隼般的目光还是找到了她,神情怪异地将她审视了良久,再缓缓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竟阴恻恻地笑起来。
“我不杀你,至于......”少冥的视线落在牡丹小腹上,“神族血脉,神魔祭的不二之选,胎中教化,魔胎可结。”
牡丹不知道神魔祭是什么,但肯定是一种邪术。她心下一慌,眼含恳求:“不要......”
“知道什么是魔胎吗?”少冥神情凉薄,笑得讥诮,“我曾经有一个好弟弟,我对他倾心相待,他却践踏我的真心,挖了我的眼睛,想将我取而代之。可他天生弱体,注定成不了事。魔族强者为尊,父君嫌他,母后厌他。”
少冥抬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疤:“而我,给他留了一道永远也除不去的疤,让他涨涨记性。可我那好弟弟啊,偏不涨记性。我亲手,杀了他,将他扔进昊冥鼎,炼成了魔胎。”
少冥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就是魔胎,我那好弟弟的身体!当年我元神溃散,找不到容器,不想这魔胎竟和我元神意外契合,更是助我炼化了归墟之力......若再有一个魔胎,助其成为魔神,那我少冥定能问鼎三界!”
“不!”牡丹反驳,“你也说了那只是意外,其实你自己都不清楚魔胎会给你带来什么。你弟弟与你同宗同源,助你只是一个巧合,若你一意孤行,你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少冥神色激变:“若有代价,也是他玄屿的代价!我就是要让立于高处满怀正义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堕入魔道,与他陌路,与他相残!”
牡丹只觉他已疯魔,被恨意裹挟,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的人怎么会放过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此时此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
她无法与强大的少冥抗衡,想将希望寄托在玄屿身上,但记忆里也没有玄屿的样子。她不知道玄屿是一个怎样的人,会不会被假牡丹迷惑,会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她的存在?
纵使知道了,会来救她吗?
就算来了,能逃得出少冥为他设下的陷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