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很乱,也很绝望,翻红的眼眸变得湿润,苍白的脸颊上也掉下一滴泪来。
少冥抬手将那滴泪抹去,眉眼染上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放心,你不会知道这一切!”
话一落下,他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重囿。
一脸凝重的重囿颔了颔首,表示知道该怎么做。
~
四个月后,墨南山军营。
一个银袍小将刚收到赤溟幽渊传来的一封信,见信封上写着“玄屿亲启”,正准备去营中便被刚来的临枫截下。
“我去吧!”
银袍小将交给他之后便离开了。
临枫将信封上的四个字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开了。
是请柬,两日后魔尊大婚,但上面没有写大婚的对象,只画了一朵红色的牡丹花。
看完,临枫的身体虚晃了一下,不苟言笑的面庞上覆满忧伤。
“还是来了!”
早该猜到的!
他望着前面的营帐,决然反身去了一处断崖,崖下就是赤溟幽渊,魔族的领地。
牡丹就在下面。
握着请柬的手陡然一用力,那请柬顷刻燃为灰烬。
玄屿找到他时,他正枯坐在一块顽石旁边,复杂的神情里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看到玄屿的那一刻,他才收起外露的情绪,站起来。
“临枫,你怎么了?”玄屿听说他来军营了,不想没进军营,而是独自来了这。
临枫故作镇定地瞥了一眼赤溟幽渊:“少冥野心勃勃却主动请和,我担心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玄屿目光下放,沉沉雾霭,渊下的情况根本看不清。
“夺渊之战,双方对对方的实力都很清楚。他有归墟之力但缺兵力,而天界缺的是能与之抗衡的战将。那一战,战神重伤,无人敢战,目前的局势于双方来说,最好不过。”
临枫凛声道:“我敢与他一战!”
玄屿看着他,有些意外:“你情绪不易外显,但每次提到少冥你便怒形于色。临枫,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临枫的声音不复先前镇定,“牡丹......因他而死,我只是恨自己不能亲手杀了他!”
玄屿问道:“你也认为牡丹死了吗?”
临枫欲开口,但内心矛盾交织,让他难以启齿。
玄屿看着矛盾的他,不禁想起假牡丹死前说的话。
柳承意就是临枫,临枫是喜欢牡丹的,好似这个秘密海棠也知道。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认为临枫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还在布置婚房的时候开导过他。
从假牡丹口中得知此事时他很震惊,他没想到昔日向他频频控诉牡丹的临枫有一日会喜欢上牡丹。但他知道临枫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个秘密,故而佯装镇定,只当不曾听见过。
但他不想再无视了:“我自以为很了解你,却不想这么多年来,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临枫,对不起!”
临枫一听,忙道:“师父,我......”
“临枫,爱恨嗔痴谁都有,你不必压抑自己!”
临枫眸色沉沉,这些日他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今日借着探望伏朔的由头来了军营,便是想对他坦言的。
“师父,大婚那日,我的祝福是真心的!”说着,他笑了笑,“不瞒师父,我确实喜欢过牡丹,但师父比我更适合牡丹!假牡丹暴露身份后我一心想的是杀了她,而师父想的却是护下牡丹的记忆。她说对了,我后悔了。”
临枫顿了顿,继续道:“若牡丹没死,她一定……一定不会记得我们!是我,弄丢了她的记忆。”
玄屿想起牡丹历劫也要用曼珠沙华恢复记忆,不觉痛心:“少冥有意为之,不能怪你!牡丹的记忆,我会帮她找回来!”
听后,临枫一瞬凝眉,少冥用法术连根拔出的记忆如何能找回来?
“师父此话何意?”
玄屿淡然:“我总觉得牡丹还在!”
临枫下意识看了一眼下面的深渊,想起少冥的请柬,他神色一紧:“师父,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有牡丹的消息!”
“但愿吧!”
临枫嘴唇闭了又启:“师父,不管牡丹发生了什么,希望您一定不要放弃她!”
玄屿感觉他话中有话:“为何这样说?”
临枫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师父知道当初我为何选您不选战神吗?”
玄屿知他有意回避,也不追问,而是顺着他说为什么。
临枫道:“因为选师父之前,战神就让我一定要选他,说会将我培养成新一代战神。但我知道您才是天帝原本钦定的战神,我认为一个放弃战神之位却能与战神平起平坐的神君更有挑战性。”
玄屿怔了怔,随即释然:“那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吗?”
临枫略一迟疑:“那是为何?”
“年少时,我自命不凡,好强好斗,誓要成为天界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战神。后来隐居蓬莱,时而会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之后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忽然觉得培养出一个可与战神比肩的徒弟,貌似更有挑战性!”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临枫道:“我选对了!”
玄屿笑道:“庆幸。”
临枫眼眶也红了,他低头笑了笑:“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比较后悔的!”
玄屿好奇,问他什么事。
临枫道:“牡丹初到蓬莱时,淘气顽劣,我说她不配做您的徒弟,您说让她做我的徒弟。现在想来,如若我当时应了,那师父岂不是得随牡丹唤我一声师父?”
“师父说过,亦师亦友,可不能生气!”
以前的临枫断不会开这种玩笑,玄屿也从未见过临枫还有这一面,惊喜胜过惊讶。
不过是一声称呼,又有什么干系,他不是还唤过牡丹师父!
心中一顿感慨!
他认真看着临枫,一字一句地道:“临枫,我知道牡丹的离去你很难过,但现今的局势容不得半点松懈,少冥于天界而言,是威胁,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可能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你们并肩同在。”
临枫眼底水光淡淡,他“嗯”了一声,声音像是浸了水。
“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