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有些大,你去取个披风来。”话是程朝年同田福禄说的。
闻风接过他手中的灯笼,“田公公快去快回,莫让王爷久吹了风。”
田福禄连忙应下,匆匆忙忙的回去取披风。
两人继续走,经过废亭时,闻风眼观六路,蓄势待发。
在程朝年途经之时,原本就破败飘摇的凉亭轰然倒塌,直直砸向两人,幸而两人有所防备。
假山后似有暗影移动,闻风立刻去追。
程朝年走到已经塌陷的亭旁,一根绑着绳子的长木引得他的注意,废亭被动过手脚,看来是想借着此处砸死他啊,未免太过愚蠢。
这就藏不住了么?
闻风抓到一个小太监,是负责宫中栽花的,这个阿嫣果然有问题,竟敢引诱王爷来此地,借机谋害王爷!
紫宸殿内,程朝年喝着热茶,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闻风在问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何人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小太监恶狠狠的盯着程朝年,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你们程家,皆是落井下石,背信弃义的小人,陆将军一生忠勇,被陷害时,你们程家非但不帮忙,反而背后插刀,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闻风心头一紧,大喝道:“一派胡言!”
刚到殿门口的陆岁嫣朝高位看去,男人四平八稳的端坐着,面上没有一丝愧疚,语气中反而有轻蔑之意,“这么说,你是陆家的人了?”
“我是。”小太监坚定的说。
“呵。”程朝年轻笑了声,嘲讽之意显而易见,“陆家的族谱上有你的名字么?”
“……”
“站着做什么,不进来瞧瞧,这般厚脸皮的人不多见了。”程朝年瞥了眼殿外的陆岁嫣,只见她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匆匆忙忙的提着衣裙进来。
“奴婢听说王爷差点被砸死,让奴婢好生担心,王爷可还好?有没有受伤?可有让太医看过?”陆岁嫣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快看,我在担心你。
说着说着,她自责的反省,“都怪奴婢,其实哪处的荷花都是一样好看的,王爷若实在喜欢,奴婢去摘来便是,何需王爷大驾,竟还害得王爷出了事,都是奴婢的错。”
“我看你和他就是一伙的,意图谋害王爷!”闻风厉声道,她引王爷过去,然后这个小太监才能利用那座废亭。
陆岁嫣一脸震惊的看向他,义正言辞的说:“天地良心,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唯恐报答不了,怎会加害王爷?闻大人,你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虽说我的命不值钱,但你也不能这般不分是非黑白,滥杀无辜啊。”说罢,陆岁嫣着急的看向程朝年,生怕他听信了闻风的谗言,急急忙忙的表明忠心,“王爷,奴婢只是觉得花好看,特意折回来给王爷看看,绝无他意啊。”
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程朝年也不说话,心思难测。
陆岁嫣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悄悄打量了一眼程朝年,哽咽道:“奴婢愿自证清白,绝无谋害王爷之心。”
说罢,她便朝小太监走了过去,盯着他的面容瞧了会儿,思索片刻,她忽然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小太监同样也在打量她,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但他已是死路,垂丧着头,“不曾见过。”
“王爷,你听到了吗?如此,可能证明奴婢与此事无关?”陆岁嫣回头看去,和那道视线对上,她的眼中盛满了期待,干净透彻。
“说不定他是为了保你,你们早就串通好了。”闻风冷眼朝她看去,他的心中一直认为她的身份有问题。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遭人烦,陆岁嫣在心底默默腹诽一番,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微微垂下眼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若是这般也不能令闻大人相信,不如闻大人说说,究竟如何才能证明奴婢与此事无关?”
闻风一噎,他是认准了她有问题,留在王爷身边就是个隐患,不如尽早除去。
“若你,以死明志,本王自然相信。”程朝年挥了挥手,示意闻风将佩剑给她。
“……”她都死了,还要他相信做甚?
闻风抽出腰间的长剑,冷冰冰的剑刃,看起来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他一脸严肃的将长剑横在她面前。
陆岁嫣欲哭无泪,颤颤巍巍的握着剑柄,未料这把长剑如此的重,一时不稳竟朝地上坠去,幸好她及时控制住了,才没有伤到离她最近的闻风,面上显出几分庆幸,“闻大人,没有伤到你就好。”
闻风多瞧了她一眼,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陆岁嫣皱紧眉头,恐惧害怕,却还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剑,像是交代遗言一般,“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奴婢与此事无关,奴婢的黄金还没来得及花,等奴婢死后,黄金就赠给王爷,就当是还王爷的恩情了。”
程朝年始终无动于衷,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着也得说声谢谢吧,那可是黄金百两!
没心的狗东西,和记忆中一样。
不再犹豫,她闭紧双眼,拿着剑朝脖子抹去,最后一刻,闻风拦下了那把长剑,动作流畅的收回剑鞘。
陆岁嫣呆愣在原地,木讷的看向程朝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黄金百两,就这么拱手让人,不觉得可惜?”程朝年给闻风了个眼神,他立刻将小太监带走了。
怎么可能不可惜?但戏要演的真,才能让人相信啊。
“若是给王爷,一点也不可惜。”陆岁嫣扬起一个浅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王爷,你终于相信奴婢了。”
男人眼底深沉难测,竟回想起了她刚刚的模样,明明怕极了,却还是动手了,是当真忠心,还是算准了自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