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苦了那位萧大人,为他受了这份罪。
陆岁嫣准备好茶水,看了眼时间,端着去了紫宸殿,刚刚走近,她便听到里面有拍桌子的声响,还有程朝年带着火气的声音,“三日半,你们若是连这个毒都解不了,都收拾东西给本王滚出太医院。”
陆岁嫣的眼睛轻轻眨了下,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有许多回忆涌现,她握着托盘的手指紧了又紧,身子微微发颤。
“阿嫣姑娘,你怎么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她脸色不对,上前轻声问询,往里面瞄了一眼,提醒她道:“王爷今日发了好大脾气,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别被迁怒了。”
陆岁嫣微微点头,冲他友好的笑了笑,轻声道:“第一次见王爷发脾气,有点害怕。”
小太监忍不住说:“我在这里当差三年了,也没见过几次。”
陆岁嫣默默想,那她还怪倒霉的,她没来多久,这就碰到一次了。
进了殿,几个太医跪在中央,紧皱着眉头,浑身散发着为难无力的沧桑感。
陆岁嫣轻手轻脚的将茶盏奉上,呼吸轻微,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爷,微臣这就回去翻找医术,研制解药。”太医战战兢兢的说,他早已满头大汗了。
“田福禄,张贴告示,寻民间医者,若有人能解此毒,赏黄金百两。”程朝年揉了揉眼角,他昨夜未眠,眼下神色倦乏,忧虑难解。
三日半是源自陈国的毒,中此毒后三日半后毒发,剧痛无比,故有此名,听闻是陈国贵族中会用的一种毒,若是派人去陈国寻解药,一来一回费时太久,即便是找到了,也是徒劳无用。
“王爷,是萧大人中了三日半吗?”陆岁嫣轻声试探,实在是他脸色过于阴沉,让她有点忌惮。
“你知道此毒。”程朝年不是在问,他的语气更像是一种肯定的陈诉。
从她进殿,他们只谈论了解毒,从未说过毒药名。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又说了一遍,“你知道此毒。”
他的力道很大,捏的她很疼,令她不由自主的挣扎了几下,“奴婢……知道。”
她拧着眉心,她不仅在忍着疼,还有害怕不安,似乎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程朝年收了手,隔着一层衣袖,他看不到她的手腕如何,但想起自己刚才,大抵是会留下红痕,他敛了敛神色,“你如何知道的?”
“奴婢曾经被卖去陈国为奴,那里的管事残暴恶劣,以毒药控制奴隶相互残杀,争夺仅有的几颗解药。”陆岁嫣垂着眼睛,浅色眼眸里隐藏着惊涛骇浪,“便是三日半。”
田福禄大惊失色,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光是听说,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竟然在那种环境活了下来,一定是上天庇佑,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朝年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抿了抿唇,“你……如何逃出来的?”
他的声音沉重,又有几分顾忌,仿佛是怕她想起那些伤心。
陆岁嫣轻轻笑了下,她耸了下肩膀,故作轻松道:“大概是幸运了些,有人救了我。”
“何人?”
“他是与我一同被关着的奴隶。”陆岁嫣回想起那双总是阴沉着的眼睛,他的话很少,冷漠,拒人千里之外,那是她对他最初的印象,后来,他眼神坚定的告诉她,他们一定会逃出去。
“有次,我们趁着黑夜逃了出去,可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我们拼命的往外跑,山路坎坷难走,被逼到悬崖无路可走,我们选择了跳下去,醒来后,我被一位老妇所救,他,不知所踪,我找不到他。”陆岁嫣找了他许久,一直杳无音信。
她垂着眼睛,掩盖了眸中情绪,若不是因为他,她或许就死在那里了。
她的情绪一向遮掩的极好,像现在这般流露出的真实情绪并不多,想来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一只干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程朝年的嗓音有些生硬,“擦擦。”
陆岁嫣怔了怔,水雾朦胧的眼睛微微抬起,顺势接过,在眼角擦了擦,“谢谢。”
程朝年心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转移了目光,或许真是他多疑了。
“王爷,我知道解药。”陆岁嫣将方法告诉了他,见他立即让太医去配制,她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朝年的情绪明显松缓了点,脸色也没那么冷硬了,“等解了毒,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陆岁嫣试探着问。
“你说说看。”程朝年回。
那就是视情况而定。
陆岁嫣犹豫片刻,“奴婢听闻郑将军骑射之术精湛卓绝,心生景仰,王爷能不能让郑将军教我一点?”
顶着他的注视,陆岁嫣有些忐忑,生怕他又起疑。
程朝年抚了抚衣袖,说道:“无需他,本王教你。”
陆岁嫣睁大了眼睛,婉言,“王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怎么能再让王爷亲自操心呢。”
“无妨。”程朝年说罢,看向她问:“莫不是你觉得,本王不如郑将军?”
“……不敢。”她真是有苦说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