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嫣浅浅笑了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郑将军请说。”
“姑娘势单力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郑业行认真的说,他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担忧。
“郑将军既然发现了,我也就不藏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将军应该很清楚。”陆岁嫣脸上笑意全无,神色清冷淡漠。
她行至郑业行身侧,沉声道:“郑将军这些年,睡得安稳吗?往日与你亲如兄弟的人,死的死,贬的贬,将军坐享富贵生活时,可还记得他们背负污名,遭人谩骂,无人为之辩解。”
郑业行脸上血色消散,他慢慢的垂下头,浑身透着悲凉沧桑,声音颤抖,“姑娘尚未看清京中局势,如今程朝年把持朝政,他若想为陆家正名,早就能还陆家清白,可他做摄政王三年,却从未提过一句,姑娘还不明白吗?”
“当年陆家遭难,程家袖手旁观,甚至在陆将军死后,捉拿陆家姑娘归案,以表忠心,在旁人看来,程家刚正不阿,不与逆贼同谋,可若陆家是清白的,他程家便是背信弃义,姑娘觉得,他会想要哪个名声?”郑业行说起这些,悲痛交加。
陆岁嫣沉默片刻,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
郑业行没想到她如此固执,他说了这么多话,她都没有听进去。
“我孤身一人,没那么多顾忌,你若当真还念几分情意,便将真相告诉我。”陆岁嫣冷声道,同时也在思索,他似乎不是在做戏。
郑业行叹了一口气,沧桑道:“我不知道。”
“……”陆岁嫣。
“阿嫣,你快尝尝,是不是很甜。”郑芸茉端着两碗甜汤进来,递给她一碗,轻轻闻了一下,空气中都是甜味,“我加了很多糖。”
郑业行叮嘱她们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然后便揣着手离开了。
“阿嫣,发什么愣呢。”郑芸茉碰了碰她的胳膊,喝了一口甜汤,露出满足的笑容。
“很甜。”陆岁嫣笑起来说,眼睛微弯,看起来平易近人。
这边,管家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将军都告诉她这么多了,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她?”
郑业行侧目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的说:“我如何能确定她真是我想的那个人?若是旁人来诈我,该如何是好?况且,我说的也是真话,若她能让程朝年查此旧案,届时,我再将证据交出,才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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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佛前拜了拜,陆岁嫣跪在蒲团上,抬头仰望着面前这尊巨大的金身佛像,心中默默想,她希望自己能早日查明真相。
出了大殿,两人走在绿树成荫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前来解忧,或是前来还愿。
两人正准备离开时,陆岁嫣注意到了一丝异常,混在人群中的有杀手,那两人虽是穿着粗布衣衫,但步伐轻健,明显是练家子,而且面上四处打量。
她握着郑芸茉的手腕,与之擦身而过,回头瞥了一眼,他们去了后院。
程朝年。
不过两个人,闻风定然会安排好防护,他不会有事的,如此想着,她也不再操心。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惊喊。
陆岁嫣往声音所在处看去,后院上空有烟雾翻滚,浓密阴沉,火势不小。
“怎么会走水呢,阿嫣,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郑芸茉拉着她就过去了。
因为起火,人群乱了起来,匆匆忙忙间,被人撞了几次。
火光冲天,几间临近的厢房被烧毁,窗户破烂不堪,断梁砸下,有人提着桶在浇灭火,一片混乱。
陆岁嫣怔在原地,她的身子不受控的发颤,记忆中的浓烟大火,呛的她嗓子难受,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滚烫的热气席卷而来,她想要找到出去的路,拼命的朝无火的地方跑,可前路被堵死了,身后的火也蔓延过来了,她被困住了。
“阿嫣,阿嫣,你怎么了?被吓到了吗?”郑芸茉被她的模样吓到了,眼神呆滞的盯着火光,她急急忙忙的抱住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她,“阿嫣不怕,我们离远点,不会有事的。”
郑芸茉捂住了她的眼睛,“我们先离开这里。”
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陆岁嫣猛然回神,她身后出了一层冷汗,轻轻握住她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我没事了,刚刚有点害怕,现在不怕了,我们去帮忙吧。”
听她这么说,郑芸茉仍有些担忧,但见她已经缓过来了,便也不再多言,两人提着桶,加入了灭火的队伍。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灭了火,住持已经一把年纪了,经过刚才那番忙碌,此刻累的气喘吁吁,却还在同小沙弥说话。
陆岁嫣隐约听到几句,这个地方是让程朝年休息的,如今大火,却不见他的踪迹,住持着急万分,若是摄政王在这里出了意外,后果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