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熟人,陆岁嫣眉眼间溢出笑意,欢声道:“崔姑姑,我正要去练琴,说来,我好多天都没见到你了。”
崔珠兰轻声笑道:“正巧呢,我今日出宫,买了许多糕点,想着你爱吃,只是一直忙着,不如你随我走一趟?”
见她犹豫,她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她身旁的徐怀佑,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你若是有急事,便先忙去,回头我给你送去。”
面对此番热情,陆岁嫣犹豫一瞬,同徐怀佑说:“不若你先去,我迟些便来。”
“你该不会是想逃避吧。”徐怀佑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他眼神微眯,一副看破一切的眼神,“阿嫣姐姐,你下午若是也不练,我可真没发给朝年哥交差了。”
“我速去速回,不会耽误太久。”陆岁嫣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完全来得及。
见她坚持,徐怀佑只得妥协,退一步道:“行吧,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两人同行离去,徐怀佑抱臂倚着墙,漫无目的的四处眺望。
为了不让徐怀佑久等,陆岁嫣几乎是拿了东西便折返回来,半分没有耽误。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短暂的时间,宫中突现刺客,原本平静的勤思堂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可见打斗激烈。
宣朔胳膊上有伤,而徐怀佑中了箭,血色侵染了他的衣袍,鲜红刺目,由于过于惊慌,她手中的糕点落在地上,飞快的跑过去,“太医,有人去找太医了吗?”
宣朔回答她,“已经派人去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徐怀佑气力不足,他拽着陆岁嫣的衣袖,磕磕绊绊的说:“阿嫣姐姐,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宫中有太医,赵公子也在,他医术那么厉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陆岁嫣安慰着他,明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竟变成了这样。
“阿嫣姐姐,朝年哥教我忠君爱国,我保护了陛下,朝年哥一定会夸我的。”徐怀佑拽着她衣袖的手不断颤抖着,他真的好疼好疼,对于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浓烈。
宣朔十分担忧,刚刚遇刺,所有的刺客扑面而来,是他冲过来为他挡了箭,不然现在躺着的就是他了。
陆岁嫣听的五味杂陈,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程朝年的影子,“你很勇敢,王爷知道,一定会夸你的。”
好在太医和赵桓季很快就来了,陆岁嫣侯在外间,担忧着里面的情况。
太阳西移直至日落,黑夜悄然而至。
屋内燃起烛火,徐怀佑的伤口已经包扎,人仍然昏迷不醒,陆岁嫣就在旁边守着。
程朝年今日出宫,陛下就遇刺,她不相信会这般巧合,他的踪迹已经暴露,那他呢?会有事吗?
他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他才答应查明真相,什么都还没有查到呢。
“上天保佑,保佑程朝年平安归来。”陆岁嫣虔诚的念叨着,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吧,胡思乱想间,门被大力推开。
她转头看去,只见程朝年风尘仆仆,一看便是着急赶回来的模样,她默默嘀咕了一句,“真显灵了。”
程朝年一直盯着她看,思绪被拉回遥远的童年,浮现出儿时欢声笑语的场景,目光落在她衣袖上,青色衣裳染上刺目的红色,他疾步上前,“你受伤了?”
他目光灼灼,平素总是宠辱不惊的模样,眼中情绪格外浓烈,丝毫没有隐藏,又或许是隐藏不住。
看着那些干涸的血迹,陆岁嫣摇摇头,“我没事,是徐怀佑的血,他中箭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程朝年上下看了她一遍,确认她无伤,绕过屏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徐怀佑,他已听人禀报,事发突然,徐怀佑听到打斗声冲了过来,与刺客打起来,后又为陛下挡了箭。
少年脸庞尚且稚嫩,此刻失血过多,脸色显得苍白,他弯腰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扯了扯,给他盖好,停留片刻后才离开。
“此处闻风守着,你随本王来。”程朝年同她道。
陆岁嫣颔首应下,本以为他是要问今日的情况,不想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看,甚为奇怪。
最终,还是她先妥协,“王爷在看什么?”
眼前这张脸无疑是十分漂亮的,细细看来,确有几分神似,他知道她怀有目的才费尽心思留在他身边,即便有几分神似,他也只当是巧合,如今看来,是他错了,“阿嫣,这些年,你……”
程朝年问不出来,她过的不好,读书时被欺负,连书都没读过几日,养父早逝,孤身一人生活,后来流落他乡,还被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