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逃不了太久。
联合追杀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那些人找到,但她绝不服输,哪怕死无葬身之地也一样。
她发誓付出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随后,在视察远处时,她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赤裸双脚一身雪白,唯有瞳孔金色,如同雪山精怪化形的“少年”。
非人的魅力让苏念秋更为戒备。
她握紧从未放下的匕首。
少年在这时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苏念秋深吸一口冷气,压下发抖的恐惧。
对方也只是笑笑问:“你很冷吧?”
他扫过满原的雪,觉此地空茫寥落,于是像变戏法般,给她递过来一朵花:“你要接住它,就不会发冷了。”
什么东西?
苏念秋狠狠皱眉,完全不理解。
少年只说:“我数三下,会松开的。”
“三、二、一。”
花掉在雪地里。
苏念秋一动未动。
少年也不是很意外。
他对着空茫的雪,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麒麟血脉行将觉醒,她本能感觉到他心底的善意又不敢相信。
可压抑的怒火到底没有办法止住,泄开了一道口子。
她嘲讽地扯开嘴角:“说是什么愿望,难道你还能帮我完成吗?”
“那我要杀了那些人,我要为我的父母报仇,你让他们去死啊。你能吗?”
“不能你说什么!”
少年轻轻地叹道:“死生亦大矣。”
他捡起那支花,吹落花上的雪。把花放到她的身前的土地上。
“祝你一路平安。”
“就当做相遇一场的礼物吧。”
她看到他的眼睛,像看到一无所有又包容万物的海洋与天空。
他消失在雪中。
在大雪覆盖之前,她最后还是捡起了那支花。
真的非常神奇。雪天里遇到的人。
她怀着犹疑收下,没想到这是很久以来她收到的唯一善意。
那支花从没有凋零过,散发着持续而恒久的温度。
她把它放在瓶中,静静观赏。
就这样很多年。
直到某日,她再度遇见那个名为卫琅江陵的人。
直到后来。江陵抛下这样一段话离开:“往事不可追。”
那支花,那支她所有过去回忆的花朵,就这样在她的手中凋零了。
再也无法挽回。
她是如此怀念当初遇见的那个少年,正如她怀念她已经逝去、再也无法追回的少年时光。
所有都会有尽头。
过去已经成为过去。
或许其实在她踏入斗兽场、自愿杀死第一个人,或许是当她掀起风雨,让其他人经历与自己类似的折磨时,就早早回不去了。
但她仍旧不会承认。
时隔经年,戚念秋再度对着大雪,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她去了临渊的斗兽场,在斗兽场中为胜利者又一次鼓掌。
“一群神经病。”意气风发的女孩睥睨地踩着脚下的妖族说,“你就是临渊的帝王?”
“这个口吻……你难道不是临渊的妖族吗?”戚念秋反问。
女孩眼珠滴溜溜地转动:“我我当然是妖族!”
是妖,但不一定认为自己是临渊的妖吗……
戚念秋盯着她,忽然问:“你族中的长辈呢?”
女孩停止转眼珠,转而瞪向戚念秋:“我不要他了。”
戚念秋:“是吗?你知道你一旦在这里赢了,会面临什么吧?”
“所以我要来打败你!我打败你,我就不用管这些恶心的事情了。”她大声说。
打败她?
戚念秋不由笑了笑:“那你叫什么呢?”
“呵。我是阿金。”她自傲地仰头,是胜利者。
那骄傲的自信熠熠生辉。
戚念秋眯着眼看对方,她制服了她,却没有杀死她。
她无所事事地又带回了一个孩子,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