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安静的孩子们普遍比刚才的健全儿童乖巧些。

检查完毕的小朋友拿着打满了勾的单子交给柳亦翎。

郁希挑了挑眉，在他面前的正是兮兮。

兮兮惊喜地瞪圆了眼睛，小手挥了挥。

郁希轻笑着给她做完检查，然后朝她挥手告别。

下一个孩子顺着队伍走到了郁希面前，他照常解开女孩衣服，听诊器覆上的一瞬，女孩猛得弯了腰。

郁希一惊，抬手扶起女孩，“你没事吧？”

想起她听不见声音，郁希懊恼地皱起眉。

女孩抬起脸，露出一双死水般的眼睛，毫无生气。

郁希愣了一秒，女孩已经拉着听诊器放到自己身前，示意她已经没事了。

郁希抿了抿唇，继续覆上，他注意着女孩蹙起的眉头，看向面前的单子，惠安。

他给单子打上勾，递给惠安。

身后小许的脚步声渐进，他抱来一箱采血管放在地上。

“郁医生，我来替你。”

郁希凝视着女孩缓慢的步伐，没有拒绝身后小许的提议。

郁希在人群里寻找刚刚那个女孩的身影，却发现了另一个人。

是柳亦翎。

她正往空旷的游乐设施区域走，郁希想了想，亦步亦趋地跟上。

柳亦翎边走边调试着cd机，她把镜头对准了周围玩闹的小朋友，突然她感受到袖子被重力拉扯。

柳亦翎低头拉着她袖子的兮兮，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她身后。

柳亦翎循着兮兮的目光回头，对上郁希无措的目光。

大概没想到自己突然回头，郁希愣了几秒，才抬步走过来。

“那个……”郁希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那个孩子的不对劲。

“怎么了？”

“有个叫惠安的小朋友。”郁希组织着措辞。

柳亦翎调试cd机的动作顿住，她抬眸，“惠安？她身体不健康？”

“不是不是。”郁希摆摆手，皱着眉看了看周围，轻声道：“我怀疑她身上有伤。”

柳亦翎一愣，“后脖子的伤？我知道，她说不小心摔的。”

郁希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她后脖子还有伤？！”

柳亦翎蹙眉，抿直唇线，“什么意思？她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吗？”

“我进行听诊的时候，她后缩了，我怀疑她身前有伤。”

柳亦翎眼睑微颤，她环顾了一圈，看见在独自荡秋千的惠安。

她抬步正准备往那走，下一秒脚步顿住，她看了看手里的cd机，把它递给郁希，“你帮我录点视频吧。”

小朋友义诊的视频，很有意义，柳亦翎是这样想的。

她看了眼兮兮，又看了眼秋千处，‘兮兮，想不想去荡秋千。’

兮兮弯了眉眼，点头。

郁希看着柳亦翎和兮兮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上的cd机，显得有些慌乱。

录点视频？录她吗？现在就开始吗？

他按下录像，亦步亦趋地跟着柳亦翎，脚步拘谨又小心。

他跟着两人到了秋千处。

屏幕里，柳亦翎撑着兮兮的胳肢窝把她抱到秋千上，旁边的秋千上是低着头随风飘荡的惠安。

下一瞬，柳亦翎似有所感地回头，她大概怔了五秒，才转过身无奈开口，“跟着我做什么，我是让你去拍孩子们的。”

清脆的声音顺着清风飘来，郁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他忍不住弯了唇大笑起来。

柳亦翎无奈地走上前接过cd机，轻声说道：“放心吧，我来了解情况，你去忙吧。”

距离有些近，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逐渐升温，郁希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

他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身后，柳亦翎靠在秋千旁的栏杆上，镜头对准那个离开的背影。

画面里，郁希似有所感地停下脚步，下一瞬，柳亦翎点下结束键。

她佯装无事发生地走到另一边的栏杆，轻轻摇晃惠安的秋千。

惠安顺着秋千幅度荡了起来，她抬头看见旁边的柳亦翎，眼里露出些复杂的神情。

柳亦翎慢慢摇了约十分钟，才松开手。

待秋千被自然地停下，她对上惠安灰暗的眼睛，旁边的兮兮已经玩腻了秋千跑去滑滑梯了。

柳亦翎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向这里，才对着惠安比手语，‘你身上还有伤？’

惠安低下头，半晌才回答，‘不小心摔的。’

怎么可能摔得前后都是伤，小孩子说谎不打草稿。

但柳亦翎没生气，只是蹲下身平视她，脸上带上温柔的笑意，‘可以给老师看看吗？’

惠安抿唇，‘不。’

‘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柳亦翎叹了口气，‘老师可以保护你。’

惠安注视着柳亦翎明亮的眼睛，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背着光，像在黑暗里。

半晌，她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