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缓缓挑眉,“哦?你连这个都知道?”
丘荣嘿嘿笑,“乌图犯了天条这事都传遍了,我保证,我丘荣虽去了爪卫,但我的心仍在我们羽卫!”
元山甩开他的手,语气淡淡:“你的身和心还是留在羽卫吧,乌图的位置自有他人盯着。”
丘荣拉下脸,不想当首领的副统领不是个好侍卫!
“宣布件事。”元山用了内力,声音更浑厚,队列中的人抬起了头看过来,“西北开战,世子命令我们尽快与爪卫汇合前去支援京部。”
那一刹,原本还平平无奇的众人变得鲜活了起来,西宥很明显地察觉到这个变化,犹如苏醒的老鹰,正在缓缓舒展着它的羽毛。
“是首领指挥我们吗?”底下有人问。
元山摇头,他侧身,西宥于是出现在他们眼前,底下立刻有人表达不满:“我们羽卫何时听从外人指挥了?”
来之前元山就和西宥说过,要镇住这群人只能靠武力压制,于文能做到路过之处鸦雀无声正是因为他够强,若西宥想收获一批忠心的军队她必须立下威信。
西宥掀起眼皮,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登时紧握,手中长枪顷刻间朝着声源杀了过去。
高都尉迅速防守,但还是被长枪挑破了披甲,他再去看那不速之客,只看到艳红的裙摆和扑簌的红缨。
高都尉节节败退,长枪直指他的脖子,西宥低着头不看他,手中枪却寸步不让。
她如是发问:“那年世子文也是这样让你臣服的么?”
高都尉涨红了脸,“非也!”
西宥终于分给他一个视线,“是我不够快?”
高都尉不说话,西宥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那一瞬犹如群狼环伺,她明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羽卫众人群起欲杀之,高处的元山与丘荣抱手而立,眼看着那抹红被淹没在人海中,丘荣先一步放下手,“首领我们…沈姑娘她…唉首领你说句话啊!”
元山不动如山,丘荣急得团团转,最后一拍大腿走去拿了他的重剑来,元山并不阻止他。
丘荣往下喝道:“你们这群臭小子,一群人对一小姑娘还有脸了?!还不快住手!”
底下有人哀嚎:“副统领救命啊!”
丘荣愣住。
好似倾倒的沙盘,以那一缕红为中心人群渐渐散开,这天阳光正好,丘荣看到沈姑娘持枪杀出重围。她从前执剑,如今使枪;她往日白裙,现今红裳。
丘荣一个恍神,竟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记得那个人也使得一手好枪,他与首领一道也攻之不下。
丘荣不知怎的,却是抬头看向高悬的艳阳。
*
西宥一直没来太子府找陈臻,陈臻知晓她是在生气,无奈之下派了下人给她送去新上的衣裙以求她的原谅。
即便李择言不提,他也不会让她去西北的。
西北有多难啃他是知道的,他的皇兄们几乎都葬在了那场战役中,大虞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仍旧没能啃下西北,并不是说父皇无能,实在是西北地势险峻,大月族占尽优势,他们只能僵持于此。
陈臻坐在书房处理文书,不知为何心躁得厉害,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他必须去一趟将军府,他要见她。
陈臻走下马车,恰好和要出门的沈远扬撞上,沈远扬抬手唤他:“来得正好,西西不是和殿下在外玩么?该是下人送错了,不然他怎么会把衣裙送来将军府呢?”
电光石火间,陈臻身子一僵,随后是冷汗狂冒,顶着沈远扬疑惑的目光,陈臻扯了扯嘴角,道:“是下人记错了,吾这才会过来取的。”
沈远扬哈哈笑,“我就知道是下人记错了,西西外出没有置备衣物的习惯,有劳殿下费心了,待西西回来我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
陈臻笑着送走沈远扬,转头就钻进了马车,他面色阴沉,“回府。”
陈臻直奔东院,元山见着他来,恭恭敬敬给他行礼,他沉着脸道:“叫你家世子出来。”
此时正是晌午,元山面带为难,“回太子殿下的话,我家世子刚歇下,殿下可是有事要找世子?不若等世子醒来再去寻殿下?”
陈臻睨他一眼,目光很冷,“让他出来。”
元山无言,转身去敲于文的窗。于文对陈臻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披着裘衣走出来,毫不意外接收到陈臻像看死人一样的视线。
“是你做的?”
陈臻走上前,他的目光一寸寸划过于文的脸,恨不得把他凌迟。
于文直视陈臻的眼,他面不改色,“殿下指的是什么?”
陈臻沉默看他,于文不躲不避,两相对视下,于文徐徐开口:“这是我与她的家事,还请殿下不要插手。”
陈臻扬眉,声音似淬了寒冰一般,“家事?”
于文只静静看着他,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有。
陈臻突然就想起秋猎那天捧着铃兰草找上门来的西宥,她似乎奔袭了一路,脑后的马尾都耷拉了下来,她把那株草放到桌子上,可怜兮兮地看他。
“阿臻,我发现我以前好过分。”
她很少认错的,也因此陈臻记忆特别深刻。
她说:“帮我个忙,阿臻。”
她说:“这是世子文治病需要的药材,你让下人熬好药送过去,千万不要提起我。”
他没当回事,他知道她不爱邀功,从来做事都只图自己心安,或许是她害世子文发病她过意不去,总之这很符合她的性子。
陈臻忽然愤怒无比。
这不公平!柚子。
这不公平!
何于文他究竟凭什么?
陈臻回到书房大发脾气,在一片狼籍中他抬起头,脑子忽升起一个想法——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