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九钦现在还想着先生说的话呢,他说的是,什么的嫡庶,什么姻亲,用的时候拿来说说,可真的关乎天下的是那些上位者的品行和为政能力,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二皇子三皇子没有一个好菜,能力——但凡他们有点本事,以各种消息中所说官家的糊涂,现在储君之位早就定了。
“阿姐你别拽我,吴家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这个姐姐也是嘴硬,大周又不是前朝,什么世家,即使是王谢崔三个一流世家,也不是没有人在朝中也能左右朝堂的程度,现在所谓的世家只比谁在朝堂中官位大势力深广,那个无为道君所谓的阀灭利掌,早就成了现实。累积的声望和财富都不是各家族自己的,权力集中到帝王以及少数权臣手中,真正的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比如裴家,祖父作为首相,门生故旧满天下,可是被连根拔起,连同他早已深藏的那个政治理想,谁还管你是不是世家。
“边走边想,咱们只偷偷的看看,不让他们发现就是了。”
裴镜才不管那些,她就要今天看看,周妈妈可是说了,那吴家公子举止优雅,很有大家风范,长相出众,最关键的是他已然进学,今年和九弟一样,要赴京城秋闱,这样的人堪为良配。
“姐姐慎言,人家来者是客,只能光明正大的招待交往,如何还能偷偷的,慢点,我也想想……”
“书呆子,有什么好想的?先看看吧,吴家姑娘据说长相俊美呢。”
裴九被拖着,尽量把脚步放缓一点儿,还是已经出了大门,他得好好思量一下,先生说的和阿兄教导的。
阿兄书信中从头到尾似乎想给他讲明白裴家败落的前因后果,也是大周运行的各种弊端,尤其是最近在杭州,查到的那些由上至下的腐烂事,以及对家对足的计划,他将来要做的事,他要自己做的事,可对大周,他很沉默——悲观的那种。
想到悲观二字,他好像瞬间通了,就像妙手偶得一句诗词,对,自己和先生说的那些都想岔了,想狭隘了。
“阿姐,吴家是自己贴上来的,这个相看……最好不要。”
护在七哥的羽翼之下,八姐他真的过于天真了,自己想通,也要好好劝劝她。
裴镜陡然见弟弟严肃的模样。裴镜很不适应,也根本听不进去,弟弟这是被陆先生教傻了吗?怎么他也如此偏执。
“九弟,当年谢表姐也是没有办法,她一个内宅女子……就算是谢家祖父,也不敢违逆皇上呀,放谁都得躲得远远的。吴家更是没有责任,他们也是这两年才和谢家恢复了来往,事情都过去了,阿兄也已经入仕为官了,我们何必耿耿于怀?也显得咱们裴家不大度。”
刚刚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裴九突然有些汗颜,陆先生就差痛心疾首了,自栩大度,实际上,是没有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谢家吴家急于靠拢,甚至说是把正在作为钦差复审查案的兄长拉下水——先生说三皇子一方也马上会派人来。现在的裴家不是以前,可经不起动荡了。
“阿姐,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也不是什么姻亲的事情,这事儿关系到裴家能否再崛起,更关系到数以万计的百姓生死,甚至关乎大周的国运……
“危言耸听!”
被撵回祖宅的落魄之家,还关乎什么国运了?裴镜有些不太柔和的脸,在她的白眼之下,和弟弟一对比,更是不好看,小丫头想提醒她补一下妆容,却不敢过于上前。
“阿姐,你听我说回去咱们好好说说,从长计议,或者给阿兄写封信问一下,谨慎一点,咱们不能给阿兄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