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嬴政这话只是实在没招之后的随口一说,他并没有认真,大概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想要看费增难堪,但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要发出尖锐爆鸣。
这种诡异的思路绝对不是嬴政这种正经人会有的。
搞不好有事嬴政见过太后写的不得了的小说中的某种剧情。
在心底里尖叫一声“太后”绝对没错。
费增听到这个建议,却完全没有半点惊慌,甚至有点乐起来了。
扶苏看看他的表情,又想想他可能的年纪。
糟了,是遇到出生时母系氏族影响还没彻底褪去的老登了。
生.殖崇拜风气严重。
羞耻之心什么的对于这种成年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搞不好他年轻的时候还会主动卖弄自己的色相。
嬴政虽然对这种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也从费增的反应中看出他不会被这种小事给威胁到。
头疼。
嬴政没招了,他就有招了吗?
扶苏对刑讯的具体操作也不太熟。
嬴政给他的资料里也许有,但是他总不能现学现做吧?
扶苏灵机一动,从边上扯了一根草,蹲下来挠着费增的鼻孔。
“阿嚏。”费增打起了喷嚏。
“先生的态度不要这么强硬。你旁边的这位公子脾气有多么倔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扶苏一边把费增挠得直打喷嚏一边说道。
嬴政瞥了扶苏一眼。
他是那样的人吗?
嬴政可不想多一个倔脾气的标签,他怀疑扶苏是在祸害他的名声,而且证据很确凿。
可以说他意志坚定,为什么要说他倔?
他转而蹙眉,委屈巴巴道:“这不是想要吓唬先生吗?结果色厉内荏却被先生看穿了。先生是真豪杰,胸中自有丘壑怎么会和我这样的孩子计较?”
不能来硬的就来软的。
费增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谁家好人能忍住被挠鼻子不打喷嚏。
他听到嬴政这话,忍不住牙疼。
嬴政装可爱的时候很少不会有人感到心软,他长得好看,当愿意伪装的时候,就连假话都能说得情真意切无比动人,没有半点不自在的神色,坦然得好像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一点一样。
什么“色厉内荏”,完全是觉得这么做不划算,要是好处足够多他是真的敢砍下去的。
这是七岁啊……
费增很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扶苏的动作一开始有点笨拙,平日里必然很少做这种恶作剧的事情,说不定他能想出这招就是因为他是之前被人这么折腾的那一个。
费增猜的没错,有时候扶苏看文件看累了睡过去之后,有些比较皮的弟弟妹妹就会跑来挠他痒痒。
这事从他们几岁一直干到现在。
扶苏不止一次在心底里笑他们幼稚。
作为长兄,他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们胡闹,也不会做出这种不稳重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他看着费增不停地打着喷嚏,忽然感觉到了这么干的乐趣所在。
这确实有点意思。
“倒是我失礼了。”扶苏没有反驳嬴政,但是也没有肯定,他的脸皮没嬴政那么厚,有时候装不知道就罢了,嬴政说的话他是真的很难接下去,“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觉得他会付出多少努力去搞明白一切呢?又敢牺牲多少东西去实现他的目标呢?”
“先生也当多多考虑其他方面的因素啊。”
比如天下苍生。
嬴政可不是多么仁善的君主,他的性格虽然不残暴,但是也不怎么考虑黔首,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不过是一条冰冷的数字和律令。
大概只有在失去民心、律令无法被执行的时候才会多加考虑一点。
他专注的是自己的目标。
扶苏不想说嬴政这种性格是错的,如果他多多考虑情感、民意这种东西,他就没法坚定地废除分封、推行郡县制了。
他的铁血手腕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对他有益的事情。
扶苏也不完全是在吓唬费增,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不然有些话不会想得这么快。
他熟悉嬴政,知道嬴政多少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属性。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扶苏有时候就想劝他缓一下。
他担心这个天下,也担心嬴政的身体,不管他又多少想法,慢慢来,给他自己和这个天下一个喘息的时间。
可是扶苏的话对嬴政来说就是那种不会影响他律令执行的那部分无价值意见。
扶苏想到这里也有几分低沉。
他的父皇有真正在意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