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只是摆了一个机会。
他不知道这是让他一步登天的机会还是早日超生的机会,但是总归是曾经科举无路的他遇到的最大的机会。
他如此渴求一个机会而不得,这机会成为了他的执念。
这次他真的能表现好吗?
“怎么,以为朕会因为你写的诗把你怎么样吗?”嬴政手里翻着几张纸,看到李贺来,他用手指夹起其中显得有点皱皱巴巴的一张纸,那是扶苏之前放在袖子里的那一张。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脸上不停冒汗的李贺。
他的身边是李贺的箱子,里面装满了他曾经写过的东西以及各类书籍。
李贺越看越紧张。
“扶苏……哼。”嬴政想到扶苏就生气,“他不会害你的。”
嬴政的脑子很清醒。
他留着李贺比杀了李贺有用。
如果不是这样,扶苏也不敢把李贺带过来。
扶苏之前的确请求嬴政诛杀方式,但是扶苏更多地是厌恶那些方士搅风搅雨忽悠他父皇,而且还什么用都没有,最后败坏了嬴政的名声。
可是李贺就一普通文人,说得甚至不如六国遗民万分之一的过分,甚至恶意都没有六国遗民多,嬴政都瞧不上他那点恶意,凭借这点恶意就想被嬴政杀死那得排在队尾。
甚至这种恶意能够被轻易抹消掉。
别说是嬴政了,就算是扶苏出手都能让这种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和他走。
肉都到碗里了,断没有挑出去不吃的道理。
李贺又不是出生在他治下的人,对他少几分恭敬也不奇怪。
他真要生气也该气自己的后代没有“万世皆可为君”,所以才没能护住他的名声。
嬴政想想,最后只恨自己没得到长生。
自己哪个孩子都比不上他,要是他亲自把控朝政,怎会让大秦沦亡至此。
不然哪里轮得到他没用的后代们,他可以亲自维护他的名声。
只要他成功了,哪还有人敢嘲讽他求长生?
别人只会赞颂他目光长远。
可是没有。
嬴政的目光暗沉了一瞬。
当年破东周搬九鼎的时候,东周的大宗伯曾对范雎说过“秦二世而亡”。
这是九鼎出的结果。
这不像是大宗伯的谎言,虽然离秦一统天下的时间点已经很近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一定是谎言,毕竟有些预言能够被留下来是因为预言本身也可以成为推动那个结果的一环。
秦国的先王可以暂时搁置这个预言,但是这预言到了嬴政头上就让他压力颇大。
昭襄王可以确定自己的继承人不是个祸害,安国君来不及确定自己的继承人是不是祸害,但是子楚可以确定他的继承人是个好继承人,但是嬴政是真的一统天下了,这压力就全部给到了他。
他就算不心疼祖宗基业,他也心疼自己一生的成果。
他想要再重新拼凑出九鼎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搜到关于这条记录,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预言。
除了寻找九鼎之外,他也有别的方案。
求长生何尝不是用一种诡异的方式钻预言的空子:只要没有秦二世就不会有秦二世而亡了。
嬴政心里实在是怨恨。
难道他的努力真就是所谓预言的一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