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是真,除掉个祸患,若是假,那杀错了也就杀错了。
“国内警方围剿,声势浩大,我也觉得奇怪。”
“若他只心慕于你,我挖掉那两颗眼珠子,心脏掏出来,拔掉会说话的牙齿、舌头,打烂那张嘴。”
“勉强也能泄愤。”
“但偏偏,这件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你鲜少会主动联系我,但那日却拿Joe父亲的电话打给我求救,可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Joe的父亲呢?被你杀掉了?”
“事发前那男人跟你在一起,而我昨晚也看过他手指,有茧,常年持枪,你也有枪。”
“你们两把枪,怎么会被一把枪挟持?”
“还是说,他挟持的,其实是现场第三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他会是谁呢?能让你低头,愿意主动交换人质,不惜把命交到那个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的老爷子手里?”
当天从边境救回来的人,警车开道,混着救护车响,一路抢救至省会中心医院。
伤的是什么人,后来又转院回首都,姓什么叫什么,又与谁有牵涉,这些事情,有心人稍微打听,也能明了。
温书眠指尖发颤,下巴被人狠劲掐起。
“阿因,你的中文,是我一字一句教的。”
“我们在一起,学的第一个成语,你一定是忘了吧。”
“我说过,吃里扒外者,死。”
“但你很幸运,因为今日先死的人,不是你。”
叛徒卧底,就算与温书眠毫无关联,皮克斯也不会手软。
何况听人言语,他和姜砚也已然碰面,男人甚至知道对方常年持枪,手上有茧。
温书眠不敢去想,在昨夜皮克斯彻夜未归的时间里。
他放在心尖尖上,爱护珍重的人,究竟遭受了怎样不堪的对待和折磨。
怪不得,怪不得天色蒙蒙亮时,那男人才回房,还在浴室里洗了好长时间的手。
回头抱住他的时候,一声不吭,但满身都是冰冷的血腥气味。
“阿因,我爱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亲眼目睹了家人的消亡。”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看了。”
温书眠发抖的厉害,僵硬身体被皮克斯抱进怀里,鼻尖颜料正好在他心口处,蹭上一抹血色。
男人面无表情,眼底却满是笑意,宽厚冰冷的手心轻抚他脑后发丝,似乎格外享受这样恐吓宠物的心情。
“但没关系,你可以想象。”
“想象你所见过的十八道酷刑,是怎么在他身上,一遍遍的使用。”
“倒是值得敬佩,在彻底昏迷之前,那个人还护着你,一个字也没供出来。”
温书眠心理防线彻底被人击溃,在皮克斯下完禁足令,准备离开时。
他几乎拼尽全力,拦住男人去路。
“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整个人伏低做小,没有尊严地求情。
说跪就跪,丝毫不犹豫,比以前任何一次服软都要更快、更痛、更真诚、更坚决。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过,是我该死。”
“是我平白招惹了一个无辜的人入局,是我有罪。”
“我以后一定听话,和16岁以前一样听话。”
“皮克斯……”
温书眠哽咽到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大颗大颗直往下掉,拼命摇头阻止。
他抱住皮克斯的腿,不许男人再靠近姜砚,这不是他想要结局。
甚至连主动求死都做不到。
他必须活着,只有活着,姜砚才能有一线生机。
“我们回墨西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我错了。”
“是我动了私念,是我起了反心,我该死,我赎罪。”
“皮克斯……”
不能再有人死了。
温书眠伤心欲绝,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动了恻隐之心。
男人出不了这扇门,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又仔细端详那张求情的脸,确认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是阿因,他犯了两条死罪。”
“就算我能饶他一命,那另一条命呢?”
“他可是警察。”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吗?”
“一是有人动你,二就是这些该死的卧底条子。”
“居然还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踩着雷点,连犯两条。”
“今日我饶了他,明日这些人,就会和雨后春笋一样全冒出来,届时,手底下的兄弟们如何看我?”
“这些年出生入死的人,折在他们这些条子手里的有多少?”
“我不杀他,如何服众。”
“若你非要拿命逼我,不杀也行。”
“但我要砍掉他的手脚,做成人彘,威慑后人。”
“具体要怎么死,你挑个法子。”
温书眠两手无力,被人撇开,败局已定。
他跌坐在地,眼泪像是被打翻的矿泉水,在地板上积起一滩能倒影出双眸的小小湖泊。
像极了姜砚为了救他,和沈为据理力争的那个晚上,他蹲在墙角边看到的那场大雨。
直到皮克斯耐心耗尽,打算离开时,温书眠才闭上眼,提出条件。
“那就让我,亲手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