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应急门被炸开半边,刺鼻的白磷味钻入鼻腔。碎裂的街道上,星光见到了菲利克斯,他正从后头拖拽着孕妇的双臂躲进排水沟,军装右肩被弹片贯穿,鲜血顺着袖口滴成一摊暗红。
她倒吸一口凉气,后颈汗毛倒竖。
“菲利克斯!!!”
“嗷,嗷呜——”
小团子突然从怀里挣脱,箭一般窜向燃烧的街道。
“汉克斯!”
顾不得危险,星光忙扒开变形的铁门,没有任何犹豫,直冲火海。
“菲利克斯……长官!”
燃烧的柏油马路烫得靴底滋滋作响,她循着呜咽声找到排水渠时,正看见菲利克斯用军刀撬动压在孕妇腿上的钢梁。
“汉斯,你来干什么!”他额头青筋暴起,弹片贯穿伤让整条右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算了……猫着腰过来,帮把手!”
一发流弹击中他们头顶的断墙。
星光扑过去抓住钢筋末端,被灼热的金属瞬间烫焦了掌心。两人同时发力,孕妇终于被拖出废墟。
“长官,您的手……”
“死不了。”菲利克斯转而查看孕妇的状况,“您还能走吧,夫人?”他问。
孕妇脸色苍白,勉强地点着头。菲利克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星光扶住孕妇的另一侧,避着流弹一瘸一拐地往掩体挪动。
短暂的空袭过后,斯图卡自头顶呼啸而过,驱赶柏林上空的盟军机群。片刻,长鸣回响,防空警报解除,幸存的民众从各处掩体里爬出来,如似暴雨过后钻出洞穴的鼹鼠群。
“长官!”
艾德里希背着医药箱快步跑来,接替了菲利克斯的位置。名叫卡拉的少女也跟了过来,迅速为菲利克斯进行急救包扎。
待星光同艾德里希一起把孕妇安置好,菲利克斯的右臂也简单包扎完毕。
“怎么样?”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渗血的绷带,全然没有在意自己躯体上的旧伤是否再次裂开。
卡拉背上药箱准备赶往下一处,摇头叹道:“需要尽快安排手术,取出弹片。”
周遭哀嚎声四起,不绝于耳。
菲利克斯靠着半塌的砖墙喘息,额上残留有几道细密的划伤。制服从肩部撕裂到肘关节,渗血的绷带下隐约可见烧灼的皮肉。
“汉斯,你刚才……不顾一切冲了过来。”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沾着血渍的睫毛下,蓝色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为什么?”
“为了你。”星光扯下焦黑的袖口裹住手掌,挨在他旁边坐下,另一只手随意捡起一颗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您不必惊讶,长官,我不愿意看到您的死亡。”她平静的目光带着全然的专注,“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我只清楚,在您决然转身离开的刹那,一种深深的害怕毫无征兆地攫住了我的心。”
“是么。”
“是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在石子落地的脆响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这不是吊桥效应,那个时候,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空白突然攥住呼吸,刺穿了胸腔。
她……确实害怕失去他。
沉默。
菲利克斯扭过脑袋,耳尖泛起的红色融进跳动的火光。头一次有种被反扑的不自在,心情却是异常地好了起来。
“咳……那个,汉克斯呢?”
星光东张西望,正要张嘴呼唤,被一声“嗷呜”打断。
烟尘中,灰扑扑的小狼崽叼着半截焦黑的残肢跑来,皮毛上凝结的血渍在余烬中泛着可怖的暗光。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