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面色铁青的翎枭果然此刻放松了一些,谢息尘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翎枭问他。
“哦,我弟媳不见了,说是最后在这儿,我顺道来看看。”
“顺道?”翎枭的眼睛眯了起来。
“……弟弟碰到难处找哥哥,哥哥怎么能不管呢?”
翎枭啐了一口,对着袁野的下巴抬了抬,“你哪来的弟弟,他吗?”
谢息尘笑了笑,“是啊是啊,就是有点巧,你身后那个杂毛也是你弟弟吗?”
翎枭的身后,站着一只夹杂着灰棕色杂毛的鹰,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还发出了“咕咕”的威胁声,又瞬间要张口扑过来。
“蒋帆,退回去!”翎枭呵斥了一句。
谢息尘眯了眯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化作了雷鸟,朝着这只鹰就劈了过去,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躲得掉雷电,这只鹰上有了一道浅浅的雷伤。
“深藏不露啊,”谢息尘的声音都阴鸷了下来,“老板。”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尤其是翎枭,几乎是压着声音质问这只鹰,“你做了什么?”
谢息尘的嘴角一勾,对着袁野说:“我就说我小爹不一定知情吧。”
蒋帆没有回答,翎枭又问谢息尘,“你认识他?”
“认识啊,”谢息尘几乎都要笑出来了,“我在他那打工,擦擦桌子、搬搬椅子,再扫扫地,他一个月给我800块,就算不去好像工资也不会少给。”
翎枭转过头对着蒋凡,整个身体的怒意都要溢出来了,“我问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哥!!”蒋帆化作了人形,是樊江的样子,他几乎扑在了翎枭的身上,“凭什么!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个女人再厉害,也不能把你当成脚下的石头这么踩!!你为什么还要维护她的儿子?!这又不是你的儿子!!”
翎枭反手一巴掌抽在了蒋凡的脸上,声音怒得几乎颤抖,“我跟你说过,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
“可我看不下去!栖鸣山要不是你,早就荒了,死的死,逃的逃,谢天巳她管过没?!她只管把黑晶石击落下来,然后呢?还不都是你善后?!你有能力,有胸怀,为什么还要听她的?!”
又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闭嘴。”
“我要说!我就要说!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说个痛快,千八百年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她心里根本没有你,看都没看过你一眼!!你还帮她护名誉、守天下,别说我了,任何一个从栖鸣山逃出来的山灵都看不下去,他们不想回家吗,他们愿意呆在这里做窝囊的人类吗,哥!!你清醒一点!!!”
翎枭的手上已经迅速聚起了许多黑气,几乎捏成了一个黑色的球,就要转身向蒋凡砸过去。
谢息尘直接落了一道大雷下来。
他假装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连说话的声音都慵懒,“两位大叔,你们有什么矛盾稍后自行解决,我是来找人的,帮个忙呗?”
袁野惊讶得嘴都微张了一些,听见谢息尘开口,立马上前对着翎枭作了个揖,“翎枭大人,不知您有没有见过一条锦鲤。”
翎枭本不想回答,但谢息尘一直盯着他,生硬地开了口,“没见过。”
袁野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此时也不怵了,抬头直直地盯着翎枭的眼睛,“我……还没说是哪一条。”
翎枭明显愣了愣,谢息尘突然就笑出来了,笑着笑着表情就凶狠了起来,“小爹,我敬你对我老娘情深义重,但他对那条鱼也一样,找不到是不会离开的,我也是。”
“情深义重?”翎枭没接谢息尘的话,反而另起了个话头,他对着袁野说,“你和那条鱼天壤之别,忘了你自己的家族的规训了吗?”
“……我决定侍奉少主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和雪雁一族没关系了。”
“没关系?”翎枭咬了咬后槽牙,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瞪了蒋凡一眼。
“是的,雪雁一族妄图谋害主君,我劝说不成,我已经和他们断绝关系了,”袁野的眼神几乎带着一些哀求,“翎枭大人,请把那条金色锦鲤还给我吧。”
站在堂前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天算不得黑,却好像这里更暗,连光都有些透不进来。
“还给他。”翎枭对着蒋凡说。
没想到这次蒋凡答应得倒很痛快,谢息尘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有蹊跷。
“跟我来。”蒋凡往前走了两步,谢息尘和袁野一起跟了上去。
这座庙宇和其他普通的寺庙不太一样,竟然是全木质结构的,谢息尘注意到,每个建筑的边缘都立了一根极高极粗的铁棍,他总感觉不太对劲。
从后堂穿过正殿,面前是一座平地而起的石桥,石桥的底部云雾缭绕,看不清底部到底是什么东西。
翎枭在殿前没有再动了,只有他们两个跟着——现在应该叫蒋凡,走到了桥面上。
蒋凡伸手轻轻一抹,桥底那抹雾就慢慢褪了下去,如拨开明月上的云雾一般。
接着……底下几乎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水池,连游动都困难的,都是金色的锦鲤。
蒋凡勾起了唇角,笑得丧心病狂,“你说的是哪条?”
袁野瞬间就向他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