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先去神庙那边吧,”翎枭对着谢息尘说,“等着主君醒了,我会带他过去的。”
谢息尘突然强硬了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么多年,主君在我手里没出过差错,你就不应该怀疑我,”翎枭冷哼了一声,“蒋凡性格偏激,我可不敢保证他见到俞闻清不会动手。”
“他为什么要对俞闻清动手。”
翎枭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谢息尘,“为什么?除了人类,还有哪个动物进化得比他们好吗,他们侵占的地方,会去思考族群是否过多吗,他们像癌症一样覆盖着这个地方,有考虑过其他的生灵吗?!”
谢息尘一时语塞,又咆哮而出,“那也不是俞闻清!!他不应该为人类的行为负责!!”
翎枭抿紧了双唇,对着谢息尘点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谢天巳,声音柔和了下来,“你快走吧,我等她醒了就来。”
谢息尘从未在同样的起点和终点来回飞那么多次,每一次都这么赶,就好像两头被掐住了后,自己在中间巡回,但始终找不到出口和方向,他带着焦急来,却带着更大的疑问回去。
他不禁在空中嘶鸣,谢息尘知道自己不是神明,但企图真的有神明的话,将这一切终结吧,无论是人间、栖鸣山,他都不想再过多参与了,只想和俞闻清能够待在一起。
俞闻清身上特有的温润和治愈气质,才能让他觉得心安。
来路焦心,总觉得远,去程倒是觉得很快。
再次到达神庙面前的时候,谢息尘有些傻了。
袁野已经化成了鸟形,他就守在锦鲤池边,谢息尘见蒋凡还在门口,自知俞闻清还没暴露,便先去查看了袁野。
刚用手去触碰,大白鸟就瑟缩地抖了一下。
“袁野,你怎么了?”
大白鸟的脑袋转了过来,看着谢息尘有些懵懂,又往边上靠了靠,没再搭理他,而是继续对着锦鲤池,也没有再发出类似“阿璃”的音节,而是一个劲地“咕噜”……
谢息尘不解,他看向蒋凡,一脸厌弃,随即对着房檐吹口哨,那只在房檐的松鼠也没有理他,行动不如之前来得快,而是极为缓慢,并且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你最好现在去接他一下。”蒋凡在后面说。
他没再犹豫,化作飞鸟飞向房檐,将沈松枝护在手里,着地后将他放到了地上,他的精神头似乎也变得萎靡,以往谢息尘伸手扒拉他一下,沈松枝至少还有些反抗,可现在几乎摇摇欲坠。
“你怎么回事,说清楚了再去死!”谢息尘的火冒了上来。
沈松枝没生气,也没反驳,脾气好得根本不像会炸毛的松鼠,他说的话也支离破碎,“百宝……百宝袋……让我回家……”
“你到底怎么了?!”谢息尘拧紧了眉毛。
“……栖鸣山、的灵气,已经渡不过来了……”沈松枝垂着手朝谢息尘走来,“百宝袋……让我回家吧……求求你了……主君……”
沈松枝似乎认错了眼前的人,但他的意识接近混沌模糊,只是踉跄过来,本能地在谢息尘身上寻找百宝袋,谢息尘也不再扭捏,从衣服里拿出来将要递给他。
可下一秒,沈松枝就倒在了地上,谢息尘将他扶起来,对他说话,沈松枝的眼神一直是混沌的,再清明过来,就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发出“吱吱”的声音。
谢息尘抖落开百宝袋,正要念使用咒语,一遍又一遍,可这个简单的帆布袋,再也没有变成过鹈鹕的样子,没有了鹈鹕,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帆布袋。
恼怒的情绪从心而起,这个从未在栖鸣山生长过的雷鸟一瞬间爆鸣,他愤恨地想寻找一个理由,寻找一个借口,将这世界撕开一个裂缝,直接通往栖鸣山……
他即使被人类养大,即使接触的是人类社会,但始终无法割舍对本族的眷恋,何况出现在他身边的,兄弟、朋友、母亲……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谢息尘又跑到了袁野身边,再次触碰大白鸟的时候,袁野的眼神好像闪过了一丝疑问,没几秒后,他化为了人形,却无力地要倒下去。
谢息尘把住了袁野,“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的表情好像已经不再焦虑地去找游璃,而是转为了一种淡然,这种淡然在谢息尘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了,漠视一切,无所谓的样子。
“少主,”袁野笑了笑,是从未出现的欣慰,“我们可能要离开你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回去的时候,许愿池显灵了,阿璃已经成为了一条普通的锦鲤,所以我无法再分辨,”他几乎越笑越惨,“而我们,也会变成普通的动物,不再有灵气,也不能再说话,享受普通动物的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您是,”袁野的人形维持得越来越淡,“神。”
“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们?!”
“什么都别做,让这一切自然发生,”袁野的眼神已经有些视死如归,“跟您走了人间这一遭,值得了。”
“袁野!!!”
谢息尘试图握住已经残破不堪的人形,白色的长衣不再,他最终成为了一只普通的雪雁,但它只停留在锦鲤池边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