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蜜地
X帝国治下的边缘公国Y在你同父异母的王兄看来,是块被“硕鼠”爬满、但弃之可惜的流蜜之地,如果让你这个被他所爱却无法所得、又因为你有足够的拥趸掣肘他、以至于无法被利落处死的好妹妹来镇守此处,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
你时常讥笑地说,在王兄的眼里,说不定这是你和他的另一种“天作之合”。
作为帝国为数不多的女大公之一,也作为公国的主人,你确有一个“繁荣脑”,将公国在腐朽的土地上发展得蒸蒸日上,在成群的硕鼠中开辟出一条欣欣向荣之路,把整个公国都运转得风生水起——“一款真实的‘大富翁’游戏罢了,”你经常在社交圈如此自谦,“本人从小就爱玩此游戏。”
并非作弄他人,你是真的这么认为:你,一介享受身份便利的、平平无奇的“商人”罢了,靠贩卖一些物品或者人力,来养活手底下的爪牙们;而爪牙们那小小的口器汲汲营营撕扯下来的,不过是你巨大蛋糕山的一角——没关系,你不在意,蛋糕还有很多很多,超出了爪牙们匮乏的想象力和膨胀的贪欲;他们永无止境的求“财”若渴不过是给你更多的掌控权,把这些爪牙牢牢地拴缚在你的狗绳上,无时不刻为你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爪牙各自治下还有千千万万、恒河沙数的奴隶,他们在你眼中和小蚂蚁无甚差别——不罢工示威就行,至于蛋糕塔融化滚落的蜜液是否会把蚂蚁凝成“琥珀”,有人在意吗?
(二)副手
你需要做的是决策,至于怎么落地,那是其他人应该操心的问题,这就是你的公国的运转规则。所有商品明码标价,明面上童叟无欺,任哪个前来视察的官员看都毫无纰漏;然而私底下,一些奇妙的商品有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来源与更好的销售定价,由你的副手全权代表你着手,不会叫你干干净净的双手沾染上一点儿血腥,井然有序地暗中作业,除了他本人恐怕不会有谁能厘得清那些盘根错节。
你很依赖你近乎全能的副手,他就像你生而有之的躯干一样随你意动地操控,像你没有血脉关联的二重身,思维的具象化,灵魂的实体。你知道以你的身份来说这并不理智,会有被架空实权的风险,甚至等到他完全发展成仅次于顶层的生态链之后,再反咬一口你,也并非毫无可能、甚至你很难有还手之力(除非孤注一掷地反击他,但你很惜命,想必也是不舍得走到那一步的),但是没有办法啊,你时常觉得除了他,你不会再找到更合你心意的人了,所以你愿意把你以为早就泯灭的、仅剩不多的宝贵信任都交给他,只能希望他不会辜负吧。
在你心里,能被看做“人”的存在不多,而副手便是尤其特别的那一个,他是一个有人味的家伙,在这个蛇鼠混杂的地方多么稀有!那些长着副耳的半兽人满大街都是,可是在外貌上是无限接近你的同族的存在却寥寥无几;而他对世界最初的认知也几乎由你本人亲自打造,一张白纸任你书写——你不敢说自己是个控制狂,可他简直为你而生。
他是你捡来的礼物,在你刚被父兄所摒弃、东奔西突时,出现在你身边,过程算不上美好,无非是熬鹰的那一套,可是你的驭下才能的确源于血脉传承、做不得假,于是驯服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你真的驯服他了嘛?哎,最好是吧,尽管你也曾产生过疑虑,意识到某种层面上,似乎你也在被他驯化。
(三)单方面交谈
旁观副官雷厉风行地收割了一批重要的货物,你反思自己最近貌似有些清闲。前段时间你亲手把紧要的任务捋了捋扔给了副官处理,个人时间则更多投入补眠与自我愉悦中去。接近年尾,快到每年约定的回主国作“年终总结”的时日,可你实在打不起精神,对回曾经是家的地方兴趣寥寥。
听闻今年的盛宴,王兄家的新生儿将走向社交场……说真的,既然爱你又忌惮你,何必假惺惺把请帖定时送来、给彼此找不快呢?去或者不去,都会害得你有几日的不得安宁。譬如刚才你便做了一个的不祥的梦,内容不甚清晰,只是留下了“回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印象——啧,要不要今年也不去吧?
你呼出一口沉重的吐息,试图翻身,暗中窥视已久的人轻巧地走近你的床,用微凉的皮肤蹭了蹭你的侧颊。光滑和粗糙互相摩挲,无需睁眼你就知道那是谁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