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松田阵平周末的下午在我窗户外喊我出去散心,我还是跑下楼了。
这家伙穿了身皮衣,戴个墨镜,抱着头盔,呲着牙对我笑。
于是我也扑哧地笑了出来。
穿得像汤姆克鲁斯,倚着得是个小电驴。
“喂,第一次摩托车考试只能考轻型。”
“好好好…恭喜你考试通过…噗…”
幸亏两个人都是正常体型,我们挤在电驴上,以能被跑步者超过的速度骑行在橙色海岸线上。
松田阵平的皮衣甚至都不能被加速度吹起,扁扁平平地贴伏在他后背上。
我用双手抓住电车后座突出的地方,尽量控制住身体不要倚靠上去。
心里想,算了吧,做一辈子朋友也好,可以长长久久,自然地相处下去,他不会知道,我曾经越线对他动过心。
初恋对象是松田阵平,除了不能告诉他本人之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喂,你个没眼光的大傻瓜。”我骂他。
“什么?”这傻瓜没听清,掌着舵不能回头,只能大声地问我。
我的眼泪砸进头盔的海绵中,把告白的话藏进了不会吹回他耳畔的风里。
6.
本来以为摩托车事件就算他的道歉了,我们两个人该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儿揭过,结果第二天早上电车里,被塞进了一只入耳式耳机。
…他什么时候换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奇怪的歌声抓取了注意力。
歌词是重复着的“im sorry”,曲调…我仔细分辨,生日快乐歌?
“咳,”松田阵平视线向下飘,“那天你听到的回答,是因为那几个家伙,眼神很不尊重,”他抓抓头发,试图掩盖自己的尴尬,“那种男生之间一看就知道对方在讲的是不正经的话的眼神,不是…”
他突然抬起头正视我,“不是想说我和你没什么关系的意思。”
耳朵里他自录的道歉歌走着调,我却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那你今天…”
“县大赛吧。”他打断我,把视线移开身子坐正了回去,“县大赛后,嗯…”
松田阵平塞着另一只耳机的耳尖红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感觉自己脸上也热了,就赶快也坐正了。
电车哐当哐当,哐当哐当,我们就这样听了一路他跑调的道歉歌,谁也没想起来其实可以切换歌曲。
7.
县大赛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我们之间纯洁的关系被他说的话蒙上了一层不清不楚。
惯例在一起在家看电影的时候,老旧的放映机使用一会儿就会卡住自行缓缓,在等待期间,按传统来说,是我俩的手影决斗。
他这次比出来的鸽子活灵活现,将我的手影小狗啄得体无完肤,作为失败者的我嫉妒地撇出酸话,“哼,我更喜欢小狗…”
“汪。”
我被他突然的接话怔住,他好像也被自己吓到,跳起来说自己去拿可乐。
留下我被落荒而逃的背影逗得乐不”可支。
结果意料之外,今年县大赛改变了规则,松田阵平之前见义勇为丧失的比赛机会,被列为必经的资格赛。
我看他低落的情绪,也不知道能帮他做什么。
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松田阵平扔的小石子敲开了我的窗户,我看他在楼下仰着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今晚的流星雨。”
天气预报里说今晚会有一场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我和父母说了一声晚些回来,就又坐上了他小电驴的后座。
松田阵平找了个有小山包的公园,到处都是来看流星雨的人群,有人支起了看上去专业的天文设备,有人调试着单反,也有家庭或者情侣在草地上已经铺开了野餐布,不过大家好像都有怕惊扰了浪漫的默契,和一起来的同伴凑在一起小声交流,显得这里不失热闹却又宁静怡然。
松田阵平也拉我在一处角落里坐下,他从后备箱里又抽出来一件外套示意我穿上,两个人仰躺在星空下等预报中几分钟后的流星来临。
“你要许什么愿望?”松田阵平问我,我扭捏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我想知道你之前说县大赛之后要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哦,那个。”松田阵平移开眼神,摸了摸鼻子,“本来是想拿到奖杯的时候,意气风发地耍着帅说的…”
我无意触他痛处,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你想许什么愿望?”
“是流星——”人群突然喧闹起来,在我们互相注视的时候,天际开始划过银线,我俩赶快翻身坐起,看彗星自天边美丽地燃烧而下,“…我许愿现在就能听到你的回答。”
松田阵平在我耳边说道。
我转过头,熟悉的面孔直白热烈地在流星雨下向我贴近,“我喜欢你,”我听到他这样讲,“你可以摇头拒绝,但是除此以外,我都当其他答案算肯定。”
“什…”我下意识地问道。
这给了松田阵平机会直接吻了过来。
人群在赞叹着浪漫,松田阵平把我松开后,用沾着水光的唇悄悄笑我,“诶——呼吸啊。”
我反应过来,用拳头砸他,被他一把抱进怀里,“一点都不疼的。”
已经帮我们实现愿望的流星正汇入大地。
啧,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好不容易复明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