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笑容顿时僵住,她垂下眼眸,盯着自己被捏的发白的指尖。
人多是浅薄之辈,见笑靥如花之人便觉可亲,见满面寒霜之人自觉难以相处。
她与先生不过数面之缘,如今有求于人,自然该灿烂如春日才行。
唐阮重新抬眸,调动脸上的肌肉,嘴角要翘一些,眼睛要眯一点,脸颊要顺着笑容的幅度微微上提。
镜中人跟着微笑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眸如春水,眼含笑意。
——有这样讨人欢心的笑脸,应该更容易获得帮助罢。
早膳依旧丰盛,但唐阮却食不知味,好在饭后不久她便被倚棋引向另一处。
很近,只要穿过一处拱门,便能看见房屋高高的拱背和挑起的屋檐。
不过,看着倒有些眼熟。
有两个小厮装扮的人推开房门,明亮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从花园吹来的桂花香味萦绕房内。
唐阮一眼便看见自己曾经躲藏的那个桌底。
不过此刻变了模样,厚重的桌幔不在,露出空荡荡的桌底,再无任何能够藏人之处。
倚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抿嘴笑道,“上回主子爷吩咐的,所有遮挡的东西都不能有”。
“咳”,唐阮的脸上无端飞上一团绯红,连忙转移话题,“咱们来此处作甚?”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里,书房都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藏秘密的地方。
反正,不是现在的她该在的地方。
“有人想求见您”,倚棋拿来一个大迎枕放在椅背上,“主子爷吩咐了,让您在此处接见”。
叫她说来人不过是个县令夫人而已,无论是左右厢房,又或是前厅,便是花园中的凉亭收拾一下,也是现成的待客之地。
便是瞧着不适宜又如何,反正那些人求见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可主子爷心疼主子,将自己的书房让出来,代表的便是他的看重,主子眼下虽是白身,没有任何品级,可也不允外人小瞧了去。
“徐夫人和慈小姐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倚棋询问道,“主子可愿赏脸一见?”
唐阮虽一头雾水,但这个侍女是先生给的,想必种种安排定有深意。
“自然是要见的”,她点点头,又问道,“但这二人是?”
倚棋不慌不忙地将人待到书案后的太师椅处,“徐夫人是海宁县县令徐保的夫人,娘家姓韩,乃是杭州韩氏的分支,如今膝下两子一女,徐保所有子女皆由其所出”。
唐阮听懂了,换成她熟悉的模式,这位徐夫人应该是海宁县县委书记的妻子,不仅娘家厉害,自己也有本事,将县委书记的后院把持的条条道道的。
“那位慈小姐您应该也听说过”,倚棋挨个介绍道,“慈陈启便是她的赘婿”。
苦主嘛,唐阮立刻便明白了,不过,一个是法官的家属,一个是受害者的家属,这两个人怎会凑到一块?
正疑惑间,朝云已经领着人往门口走来,唐阮想站起身迎接一下,却被摁在椅上不得动弹。
“您坐着便是”,倚棋的声音低不可闻,“能见到主子,是她们的荣幸”。
肩上的力气虽然柔和,代表的却是先生的意思,唐阮不自觉的便拿出军训时的做派,抬头挺胸收腹。
她端坐在上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