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实在是太过冲动,之前面对慈家赘婿如此,面对陈霁、陈朗如此,如今面对先生亦是如此。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
“这次是我的过错”。
唐阮紧紧握住床榻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滚烫热意袭来,心中悔意更甚。
成年人都知道遇到事情应该慎之又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总比两败俱伤要好的多。
“等先生醒了,我会与他好好说的”。
“哎您这样想就对了”,苏培盛一拍大腿,“正好该用药了,奴才这就去端药”。
他慌不迭的往外走,动作迅速至极,却不忘关上房门,给二人留下私密的空间。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眼睫轻颤片刻,缓缓从噩梦中苏醒,而后看向坐在床边的女子,浓黑的眼眸爆发出肉眼可见的惊喜。
四爷咳嗽两声,虚弱道,“娘子来看我了”。
??
唐阮狐疑的打量着这对主仆。
不是,这醒的时机也太凑巧了吧。
难道是······传说中的苦肉计?
但看着面前男人苍白又虚弱的面色,唐阮依旧无奈的叹了口气。
即便醒来的时机凑巧,但那口吐出来的血确实真的,这段时日的消瘦也是真的。
是苦肉计,她也认了。
“感觉怎么样?”唐阮将迎枕放在病人身后,好叫他坐的舒服一点,又叫人端了碗肉粥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四爷嗯了一声,眼神定定的看着柔和下来的女子,“都听娘子的”。
“别叫我娘子,这不清不楚······”
看着他陡然暗下去的双眸,唐阮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你”。
众所周知,与病人是没法计较的。
“娘子还在生我的气?”
床上的人垂着眼睑,配上眼下的青黑,消瘦的身形,怎么看怎么委屈。
唐阮只觉得今日叹的气实在是太多了,但这种事情不是生病的人装装可怜就能含糊过去的。
她望进他的双眸,认真道,“你戏弄我,我自然会生气的”。
四爷缓缓摇头,神色极为认真,“我没有”。
他生来就是大清皇子,生母是妃位,养母亦是贵妃,他想要的,下面的人争相捧到面前,不想要的,压根不会出现在眼前。
若不是真心相待,何至于这样不眠不休的赶来。
“没有戏弄你”。
这位在朝政上游刃有余的冷面王爷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进退两难。
他垂眸看向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手腕上的红痕格外刺眼,“这里并非李家宅院,你也不是别人的新娘”。
他顿了顿,抬首认真望进她的双眸,“这是······我们的婚礼”。
第一次开口解释很难,但接下来的话却容易许多,“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但我赶到小东街的时候,你已被接走”。
“但圣旨已下,你已是我的侧福晋,只能嫁与我”。
“你是我的娘子,这里是我们的宅子”,四爷温声将桩桩件件全都一一说明,“没有李家,也没有旁人”。
他重复了一遍,“这是属于我们的婚礼”。
唐阮仍旧狐疑的打量,却见男人眼神温和,神情诚挚不似在说谎。
另外,这里确实不是李三七买的那处宅子,她都有看过,这里的正房有五间,院子也更大,家具装饰也更华贵,但若说这是他们的······家?
唐阮摇摇头,“不是说一处宅子就是家的”。
他这般诚心,她也不想骗他,“你年岁大我许多,想来家中已有婚配”。
“苏管事喊我为侧福晋”,她抿着唇角,却难掩眼神中的不虞,“但……我从没想过做别人的小妾”。
之前提出的两头大已是底线,那时候爱意正浓,正是最上头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当成鸵鸟,看不见摸不着,便哄骗自己那些都不存在。
可如今他要求她进京,那些东西就是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不容忽视的,触目惊心的。
看着男人不同于之前,此刻满是温和的面孔,唐阮心中陡然生出几分勇气。
“求你放过我吧,就让我在海宁自生自灭,你放心,我再也不嫁人了”。
她哀求着眼前的男人,“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守节”。
“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