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依旧上山采药,只是换了一条道,没往深山里去,遇到正在砍柴火的刘家老二刘四得。
自打父亲出事他赌气搬到山中,与村里人就很少往来,但是与刘家还常有交集,当年父亲出事时,受过父亲恩惠的刘伯是第一个愿意帮忙的,杜衡感念此情,这些年来看病送药时常接济,与刘四得交情颇深。
他假装偶遇,与刘四得闲聊,提起王家来人的事,还故作不解,不知道自己退不退婚与王家有何关系。
“四得,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跟我说。”杜衡道,“我听说陆玉竹与王员外家的三公子暗中往来,可是真的?”
听他主动提起,刘四得面露迟疑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陆玉竹的传闻村里不少人都听说过,他自然知道,只是顾及杜衡颜面不好明说。
杜衡道:“你不用顾虑,反正这个婚是退定了,他与谁有染都与我无关,只是让王家派人来,未免欺人太甚。”
“就是,太过分了。”刘四得也不再藏着掖着,愤愤道,“那个陆玉竹就不是什么好鸟,早就与人勾勾搭搭的,竟然还好意思找人来叫你退婚,真是臭不要脸。”
杜衡叹道:“唉,我本来名声就不好,退婚也不过是再添一个笑柄罢了,不算什么。”
“那可不行,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刘四得愤愤不平,“衡哥,你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唉,又能怎么办呢?”杜衡摇头叹气,“我还要去采药,先走了,这有一包我刚配置的祛风止痛散,对刘伯的病有好处,你拿去,不够来找我要。”
“谢谢衡哥。”刘四得感激得接过药,看着杜衡背影越发同情,继而升起一种正义感,决心不能让这么好的衡哥受这种委屈。
不过几天,陆玉竹相好派人上门逼杜衡退婚的事就传遍全村,村长陆全气的吹胡子瞪眼,叫来陆玉竹一顿臭骂,幸有村长媳妇卫红香拦着才没动手。
陆玉竹还挺委屈:“谁让爹拖拖拉拉不去退婚,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陆全气道:“退婚哪有这么简单,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你让王家派人去,是嫌我丢人丢的还不够!”
陆玉竹梗着脖子道:“还不是怪你当初给我定这婚约,那杜衡一穷二白无家无业,还有个害死人的爹,我才不要嫁给他,反正你要把婚退了,王公子说了,只要退婚,他就会娶我的。”
卫红香附和道:“就是,当初你订婚我就劝过你,咱们玉竹出落的模样这样好,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干嘛非上赶着要许给杜家小子,现在好了,后悔了吧。”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陆全气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你有婚约还与人有染,还让王家派人去逼他,要是他一气之下报官,你可是要挨板子的!”
陆玉竹满不在乎:“那有什么,他要报官就去报好了,看到时候挨板子的是他还是我。”
王员外家大业大,即便告到县官那里,花些银子就能摆平,陆玉竹自认攀上了王三公子,哪里还会怕这些。
与杜衡的婚事陆玉竹原本还算满意,毕竟杜衡模样好,又会看病治人,前途不错,跟了他不会吃亏,但自打杜仲出了那件事,杜家颜面尽失,杜衡也与村中断绝往来,举家搬到山中,住的是简屋陋瓦,吃的是粗茶淡饭,陆玉竹就后悔了,偏巧出门踏青与王三公子相遇,王八配绿豆看对了眼,自是更加嫌弃。
他早就让父亲去退婚,但陆全有所顾虑拖拖拉拉,他只好在王家公子耳边吹风喊屈,王齐山就派了三个家丁去找杜衡,反而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陆玉竹没想到杜衡如此顽固,软硬不吃,心中咒骂几句,拉着陆全衣袖撒娇道:“爹,反正我要退婚,你得给我想办法,王家公子有钱有势,还中了秀才,不比那个杜衡好上一百倍?你可不能毁了孩儿一生的幸福啊。”
“这可不是。”卫红香搭腔,“怎么看王家都比陆家那个破落户好多了,你就去把婚退了吧。”
“他把事情闹成这样,我还能不去退婚吗?”陆全叹了口气,满面无奈,“你给我注意着点,在成亲前少与王家公子见面,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传你的?亏我还是村长,你啊,真要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完了才甘心。”
陆玉竹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成亲了还有合离的,何况只是小时候定的婚约。爹,外人要嚼舌根就由他们去好了,我有了秀才相公,你有了首富亲家,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卫红香点头赞同:“就是,要那些虚名做什么,你啊还没有咱们玉竹深谋远虑。”
陆全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原本觉得杜衡习得他爹的医术,总会青出于蓝,谋生不成问题,可杜仲出事后他就不愿再行医救人,只一家人住在山中不与人往来,这样下去怎么能行?陆玉竹从小娇惯,不是能吃苦的性子,强行过门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可我听说那个王齐山有不少相好,你确定他会娶你?”陆全还有些不放心。
陆玉竹扬了扬下巴,白皙姣好的脸上尽是得意:“那是当然,就算再不济也是偏房,就算是在王家做个下人,也比嫁一个乡野穷酸好多了。”
陆全眉头再次皱起来,正儿八经的正室夫郎不做去给人做妾,想起来他就头痛得厉害,想劝又觉再说也是无济于事,摆手让他出去,省得看见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