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你们几个缺德家伙,胡说八道!”刘四得忽然冒出来冲到嚼舌根的两人跟前骂道,“满嘴喷粪,小心嘴里长脓包!”
何大志不屑道:“你跳什么,有你什么事。”
王铁锤道:“就是,这小子打小就跟在杜衡后头转悠,给他当狗腿子,这会还改不了吃屎哩。”
刘四得气的脸都红了,但他年纪小又瘦弱,吵不过也打不过,杜衡怕他吃亏把人拉走了,正好田桂芝出来,他也不好与他们动手,免得母亲担心。
“阿衡,我跟你大伯商量了一下,青儿伤了腿下不了地,那四亩田地咱们收回来,等明年开春了自个儿种。”田桂芝道,“四亩地也不多,咱们娘儿仨种的过来,实在不行就请人……”
“婶儿这话说的,请什么人,我就能种。”刘四得立马道,“到时候我来帮忙,我插秧可快了。”
田桂芝笑道:“好,到时候可别怕累着。”
杜衡不解道:“娘,您怎么说的?他们轻易能答应?”
杜衡其实早就想把田地收回来,省得每年粮食不够吃,还要受那些闲气,只是怕与田顺才撕破脸让母亲为难才没提,没想到田桂芝自己就办成了。
“青儿伤了腿,你大伯正发愁呢,这阵子正让周媒婆留意给他说门亲事,要是腿治不好,说媳妇就难了。”田桂芝道,“我说让你配些药,管保给他治好,他就答应了,往后也不会再找咱们麻烦。”
杜衡点了点头:“这法子好。”
原本他们把田地收回来是理所应当,根本不必以此交换,但田顺才占惯了便宜,轻易不肯退回,到时定要闹上一番,如此一来也能省些事端。
“那我去看看他伤的怎么样。”
“哎,收着点脾气,别又吵起来。”田桂芝拍拍他的手,杜衡点头答应。
时隔多年,杜衡再次进了大伯家的门,田顺才与许秋莲讨好的把他迎进去,满口好话,他懒得搭理,径直去了田青屋里。
田青没了先前的嚣张模样,一条左腿动不得,又疼又痒又难受,上回花五十文从杜衡这买的金疮药虽然好使,但用不上几回就没了,再买又舍不得,只能就这么忍着。
方才田桂芝来说想收回田地,田顺才起初并不同意,还是田青劝着答应的,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杜衡看了他的腿,心中已有数,道:“我可以帮你治腿恢复如初,你们答应的也要算数,四亩地我们收回,往后如何与你们再没有关系,若是再来闹……”
“不会了不会了,只要治好我的腿,什么都好说。”田青忙不迭道,“你还有没有药,我实在疼得很……”
杜衡道:“明天让宁儿来我家取药,切记不能下床,静养为上。”
“好好。”田青松了口气。
田顺才虽舍不得那四亩地,但为了儿子也只能答应,何况田青的腿要是治不好,将来成了个跛子,有再多地也种不过来。
前阵子他让周媒婆说媒,原本都快定下了,因田青摔断了腿,亲事黄了不说,别的人家连见都不愿见了。
乡下百姓就靠卖力气干活种地,要是瘸了腿干不了活,谁家会把好女儿双儿嫁过来,为了儿子的将来,他也得忍痛割爱。
对杜衡来说田青的腿其实好治,因常给陈捕头送药,他家里多备着跌打伤药,其中有一味药叫猴姜,可补肾壮骨续伤止痛,尤其对筋骨折伤有奇效,故又叫骨碎补,他研制的金疮药中就有此药。
这药并不常见,常生于猴子才能爬上去的悬崖峭壁之上,猴姜之名也由此而来,需进深山密林中才能找到,要拿给田青杜衡还有点舍不得,不过为了日后清净,也只能忍了。
刘四得正好也要去镇上干活,就和他们一块儿去了。
原本走官道去镇上得有一个多时辰,杜衡怕田桂芝走路太累,在路边拦了个牛车,给了主人十文钱,四人就坐车去了。
田桂芝说他乱花钱,哪里就走不得了,杜衡笑笑不说话,她也就不说了,儿子这番孝心她哪里不明白。
到了镇上,集市正是热闹,田桂芝带着杜若就逛起来了。杜若久未下山,看着街边卖的糖糕果点直咽口水,田桂芝向来宠她,给买了果脯饴糖和猪肉烧饼,把小丫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杜衡与刘四得告别,刘四得却有些迟疑道:“衡哥,我今儿是要去给人家收稻子,铁山介绍的,说一天能得三十文钱……”
“哦,那很好啊。”杜衡不太明白他为何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刘四得小心道:“那个,是吴道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