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正是疑惑薛覃怎么来了,便见刘四得也从马车上下来,笑着冲他眨眨眼。
“不请自来,叨扰了。”薛覃提下来一个食盒,杜衡接过来,暗想还是刘四得机灵,想让杜若开心,薛覃不正是最有效的人选吗?
乡下百姓不比城中富户,游玩的是梨园庙宇亭台水榭,他们去的不过是村外一处野地,地势平坦还临近溪边,踏青放风筝最是合适。
到了地方,满目春景正盛,野花遍地,杜若拿了风筝就拉着田宁余青青跑过去玩了,刘四得和白前也是好玩的年纪,帮着他们放线助跑,让风筝随着风慢悠悠飞起来。
杜衡和舒佑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将吃的喝的摆出来,薛覃拿的食盒挺大,里头有切好的肉食和糕点,一格格分隔开来,十分丰盛。田桂芝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物件,直叹别致,将自己做的酥油饼也拿出来给薛覃尝尝,坐了一会就拿了竹篓去附近采野菜去了,好歹不白来一趟。
杜衡哭笑不得:“娘,今儿是出来玩的,您就好好歇着吧。”
田桂芝道:“坐着吃吃喝喝有什么好玩的,我又老胳膊老腿放不起风筝,你们自玩去,我摘些香椿芽,炒鸡蛋可香了。”
杜衡无奈,也就由她去了,见舒佑兴致勃勃看他们放风筝,问道:“想玩吗?”
舒佑点头,他没玩过这个,自然好奇。
风筝并不便宜,一个就要十五文钱,杜衡买了三个,让她们玩个够,但眼下要是他和舒佑也走了,就留下薛覃一个人,一时有些犹豫。薛覃笑道:“你们玩去吧,我看着东西。”
杜衡正是为难,忽见杜若跑过来,吃了点东西,拉着舒佑就走:“阿嫂,我和你放风筝,可好玩儿了。”
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有意还是无意,杜衡坐了下来,暗暗寻思该如何开口问问薛覃的病情。
薛覃看着不远处玩闹的人面露笑意,自从伤了腿,他就许久没有这样肆意玩过了,只是看着旁人的开心,他便也能感觉到一些开心,哪怕那些寻常的奔跑玩闹已是可望不可及。
杜衡似乎能看出他笑容中的涩意,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正想找个话题,便听薛覃道:“杜兄,过些日子,我就回山阳去了。”
杜衡诧异:“为何要走?”
薛覃道:“吴府终究不是我的归处,我家在山阳县还有些产业,也该回去料理了。”
杜衡欲言又止,看了看不远处的杜若,道:“你也知道,我妹子喜欢你,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得伤心死。”
薛覃默然片刻,道:“阿若妹妹蕙质兰心,自会寻到更好的……”
杜衡打断他:“少说那些废话,我就问一句话,你可愿意娶她?”
薛覃有些尴尬,道:“杜兄也知道,我是个瘸子,又有那难以启齿的隐疾,如何能耽误了她?”
“你的病我给你治好。”杜衡毅然道,“瘸腿算什么,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只要阿若喜欢,那就不是事儿。我只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娶她?”
薛覃迟疑片刻,眸光变的坚定:“只要阿若妹妹不嫌弃,我娶她。”
他答应得痛快,杜衡反而不放心了,道:“你可想清楚了,莫要因为别的左右了自己的心意。阿若也不是什么檐上白雪,蕙质兰心更是不搭边儿,她就是个野丫头,贪吃好玩,别看在你面前低眉垂眼羞羞答答,那也只是对着你罢了。你要是对她无意就明说,别等日后后悔,倒时可就由不得你了。”
薛覃微微笑道:“在杜兄看来,我是轻许承诺的浪荡之人吗?”
其实当初得杜衡相救收留养伤,杜若为他煎药照料,偶然的视线相遇,也让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他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知慕少艾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出于礼数不曾表露罢了。
对他的人品杜衡自然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急着想帮阿若抓住这么一位良婿,只是这人老是板板正正说话老气横秋,常叫杜衡忘记他还小了自己几岁,与他说话累的慌,阿若要是嫁给他,也不知两人相处起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好,那你这妹婿我先认下了,往后想跑可不容易。”杜衡拍拍薛覃肩膀,凑过去低声道,“我给你的册子,看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