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花愣住,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看了眼乌尔塞,又看向薛长平。
“好。”薛长平点头应下,转向乌尔塞,目光藏着冷锋:“但你听好了,等我带回消息,若她掉了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会后悔。”
乌尔塞颔首: “可以。”
李茹花:?!
·
夜风猎猎,军营中隐约传来整装的声响,有人悄然待发。
李茹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大,别丢下我呀!”
难得这声“老大”李茹花喊得如此真心实意,涕零满面。
薛长平披着黑斗篷,翻身上马。她攥紧缰绳,回头看向李茹花,双目亮如明星。
“等我回来。”
这一眼,叫李茹花莫名止住了哭声。
她知道,薛长平说过的话,向来都算数。
话音未落,马上的人双腿一夹,策马疾驰而去。只见两匹马在夜色中迅速化作两道黑影,消失在茫茫夜风。
营地中,两匹战马悄然离开,并未引起多少注意。
主帐之内,昏黄的烛光微微跳动。铜制烛台上蜡痕层层,烛芯换过了数次,却仍显得光亮苍白。
众将领正围着地势图争论不休。
帐帘忽地掀起,夜风卷入,一股凛冽寒意随之而来。
乌尔塞踏入帐中,众将见到主心骨,正要禀话,一名士兵紧随其后冲进来抱拳道:“启禀首领,三路人马已顺利入城。”
乌尔塞道:“通知各部,天亮之前整顿行装,随时准备攻城。”
话音落下,帐内一时静了。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低声犹豫道:“首领……我们真要强攻?若是城内设下埋伏,岂不是正中敌计?”
乌尔塞语气冷硬:“攻城。”
“无论渃水城的大门是敞开还是紧闭,无论敌人是否设伏埋刀,这一仗——都必须打下去。”
他说罢,转到沙盘前,拔起那面插在阵列中央的红旗,稳稳插入渃水城的位置。
“十余年来,六部族人已将雪原资源耗尽。往后,只能向南迁。若今日攻不下渃水城,太元人定以为我们不过强弩之末,再无后劲。到那时,太元若以铁腕清扫乌汗,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笃定:“所以这北塞第一城,必须拿下。”
帐中众人听罢也不再犹豫,士气顿起,纷纷应声。
“咱们光脚不怕他穿鞋的!为了今天,咱们忍了十几年,又筹备整整三年,渃水城内情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就是为了这一仗!咱们有胜算!”
“这段时间也没见援军与粮草运入城中,太元人安逸这么久,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娘的,打!”
“打!”
“——可首领,太元若失渃水,等于两国撕破脸。太元虽多年无战,但他们底子厚、军力强,旧日尉迟军依旧不容小觑。若陷战持久,咱们恐怕……”
乌尔塞听完,神情依旧平静,目光缓缓移至沙盘的远端一点——太元京城。缓缓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一口气吞并一整个太元,而是只取这一城。这座城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但对太元而言,不过是后院起的一场小火罢了。”
“太元安逸太久了,文兴武弱,朝中可用之兵莫过于两位老将,不会真愿意打,更怕长战耗损。我们自然也拖不得,所以更要制造出——兵力雄厚的假象,以示战意决绝。到那时,谈和,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他微微一顿,眼神深沉。
“千里之外,消息一来一回,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他们原本计划准备充分以行蚕食之计,逐步侵蚀太元,却没料到,太元王朝内部竟有叛臣向他们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依此观之,太元内部已陷入分裂动荡。若此时再叠加外部战火冲击,将被迫应对内忧外患,陷入四面楚歌之境。
届时,他们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今夜,三股乌汗精锐部队通过秘道分批潜入城中。
入城后分东、南、西、北四路,侦查敌情。只待岗哨信号一响,城外大军即刻攻势如潮,内外夹击之下,渃水城必将如破瓮之水,一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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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薛长平第三次来到渃水城了。
第一次是被拐卖来的;
第二次被拦在了门外;
第三次——却是走乌汗密道,偷摸进的城。
这条密道藏在渃水城鱼龙混杂的街区,是乌汗人早先假扮商队混入城中一点点掘出来的。
薛长平从地道口探出头,借力抓住前面带路的努斯,翻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