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败,乌汗将再无翻身之地。
薛长平接着又从怀里掏出左知政的绝笔信展在众人面前:“这是左知政的认罪书,上面,他的意思是承认自己与乌汗人勾结,里应外合,献上渃水城。”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疑惑之色,这认罪书显然是子虚乌有。
“若这书是假的,为什么会被故意留在他书房中最显眼的地方?”薛长平冷静分析道,“这封信显然是给某人看的。如果乌汗人攻下渃水城,获得胜利,那么这封信留在桌上毫无意义。而放信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如今城门大开,都督认罪,乌汗人进城,但结果却是乌汗全军中毒。到底是谁从中获利?”
薛长平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乌汗人脸上。他们本以为自己是渔翁,没想到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薛长平说完,冷眼看了一圈,便径直走出屋子,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
乌尔塞给了她足够的信任,让她进城追查小镇屠杀的真凶,而她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至于接下来如何应对,那就是乌汗人自己的事了,与她无关。
屋内的乌尔塞看着薛长平的背影,目光穿越众人,直至她走出房内,门缝缓缓合上。
出了屋,外面冰冷的空气吹的薛长平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心里想着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她心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思绪停滞片刻后,突然想起来那左明尘被带去了单独屋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
醒过来万一要是······
薛长平眉心一跳。
不好。
左明尘醒来时,胸口的剧痛让他一阵眩晕。
他不记得自己昏迷时胸口撞在马背上,又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此刻,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疼痛都被内心的悲愤所淹没。
闭上眼睛,左明尘脑海中浮现的是横尸家中的父亲,而母亲恐怕也未能幸免。
他一只手撑在床沿上,整个身子微微抽动。
明明才过了一日,当初父亲叫他去寻姑父时他只觉得有些突然,却未多想。
而短短一日,都督府没了,乌汗人夺城而占,一切都天翻地覆。
可他左家人世代忠良,都是铮铮铁骨,如今落入敌军之手,宁死,他也不愿意在乌汗人手下受到屈辱,苟且偷生!
左明尘扣紧床沿的手微微颤抖着,骨节泛白,下一刻,他挣扎着冲下床,“嚓——”扬手撕裂床帐搭上房梁,将底下打紧死结。
“父亲,母亲,儿子这就下来作陪……”
他踩上凳子,喉头滚动,将头套进白绫中,紧闭着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儿子这就——
“哐——”
房门被一脚踹开,左明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脚下凳子猛地被他踢开,白绫瞬间勒紧他的脖子,脸被勒得涨红。
薛长平见状目光一沉,反手抽过门口侍卫的佩刀,大步跨进房门,手起刀落,白绫应声而断。
左明尘重重摔在地上,双手下意识摸上勒红的脖子,不待他开口,来人二话不说,一膝盖顶上他胸口,狠狠压了下来,力道之大令他动弹不得。
他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那眼神不像是来救人,倒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浓烈的煞气。
“你······咳咳咳——”左明尘瞪大眼睛,一个字音还没发完全,便被薛长平一把掐住了脖子。
薛长平的手掌如铁钳轻而易举地掐紧男人纤长的脖子。
左明尘好歹是个都督府的公子哥,生活也是养尊处优,又是个喜文不喜武的文雅读书人,身上的皮肤比薛长平的还要嫩,这一掐,薛长平手掌下的肌肤迅速绯红一片,从脖子往上,一直红到太阳穴。
左明尘快要喘不过气了,像只干涸的鱼,双目眦裂,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死死拽住薛长平的胳膊,双腿在地上挣扎企图挣脱。
冷漠讥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不是求死吗?我正好帮你一把,不仅帮你,顺便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是死——”
“死有时候很快,一刀下去人就没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有时候甚至很快乐,说不定你正在做着美梦,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断了气——”
“有时候又很慢很慢,慢到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