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有点瘦，整个头都沾着蓝若烟的血，身上毛发似乎是浅颜色的。它好像很饿，眼睛渴望地看着蓝若烟的胸口，那里还有大片的血液。

蓝若烟没心思发善心。小的在这里，那大的也可能就在附近，再加上她一身血，血腥味肯定会引来些什么。

她缓缓站起来，却猝不及防被那小狐狸咬住了小腿，她下意识甩腿，那东西却咬的死死的，生生咬下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肉。

“啊……”

小狐狸吃到了肉，转身就跑。独留疼痛难忍的蓝若烟再次瘫坐到地上，她细看血淋淋的伤口，却发现它已经没再汩汩流血，血肉再次生长，肉眼可见的恢复如初。

只留下一滩血。

这是蓝若烟第一次亲眼看见那颗仙丹的威力。

【长生】

她扯了扯嘴角，拖着身子站起来，走了一会终于到了开阔些的地方。抬头看了眼月亮，她估量着时间，发现从她掉下来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这里有一个小水潭，她看了看阴森森的四周，迟疑了一会，还是褪下了衣物，身子和外衣都下了水。

蓝若烟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慢慢把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很快水就被染成了血色，她把头浮出水面，深吸了口气。

洗好身子后，她拧了把头发，嗅了下确保没了血腥味，干站着晾了会身体才穿上贴身的衣物。接着就是捡干柴，钻木取火，把外衣铺开放在旁边烤干。

火光晴晴，时不时晃动，她抱着膝盖坐着，凝视着烧得噼里啪啦的柴火，发起了呆。

钻木取火，还是小迟教她的。

第一次死的时候，不，应该说是第二次死的时候，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不过这一次，她醒过来后没那么迷茫恍惚了，也不会有人捡她回去了……

下巴靠在膝盖上，蓝若烟歪头，盯着火光下的影子。

轩辕情会放过小迟的——幸好当时她反应快，要是慢一步，轩辕情就可能把小迟挟持住，威胁让她回去。

她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小迟的话：

“我愿意，烟烟姐。”

“……傻丫头。”眼前蒙上一层水雾，蓝若烟勾起嘴角，自言自语着。

两刻钟后，她穿上微湿的外衣，准备熄火离开，但一转身，一个人举着刀从暗处走了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你是人是鬼？”

蓝若烟发现轩辕情的刀有些抖。

“小迟想要安葬你，但是你的尸体不见了，她闹得很，我就把她打晕了，我想遵从你的遗言，放她一马，把她送到最近的城池里，托付给一户好人家。”轩辕情说了一长串话，看见地上蓝若烟的影子，定了定神，“你的尸体不在悬崖下面，你离开了那儿，你是人。你怎么做到的？你没有流血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是人？还是妖怪？”

蓝若烟没有说话。

轩辕情把昏迷的小迟放下来，夹在自己身前，拿刀抵着她的脖子，道：“回答我。”

“我是人。只是有些奇遇。”蓝若烟老实回答，“如果我是别的东西，就不会被你威胁到了……你不要伤害她。”

她太紧张了，没注意刀的位置，竟然真的给小迟的脖子割出了一条血线。轩辕情连忙放下刀，发现只是最表面的伤痕，松了口气。

她半抱半拖着小迟到了火堆近处，把她放下，神色复杂地看着蓝若烟。

“你脸上的疤呢？”

“没了吗？我没注意。”蓝若烟摸了把脸，发现一片光滑，宛若新生。

“……你这到底是什么——算了。三年了，我清楚你确实是个普通人而已。”轩辕情试图把这些抛之脑后，她把长刀收进刀鞘里，“你现在可以跟我回王宫了吧，小迟在我手上，你带不走，而且你也没死成。”

“是死了又活了。”蓝若烟无奈，没想到倒腾这些，鬼门关也来回一趟，却是白费功夫，“死而复生。”

轩辕情在一瞬间看她的眼神有些敬畏，她竭力压制自己的这种感受，语气平缓地和蓝若烟谈判：“你跟我回去，我不会伤害小迟，也不会告诉主子，你……你‘死而复生’的事情。”

蓝若烟看着面容平和、躺地上的小迟，又看了看轩辕情，道：“反正我不愿意，你现在也可以把我打晕吧。”

她干笑两声，说：“那我还是醒着回去吧。”

柴火快烧没了，蓝若烟又去捡了一把，与轩辕情平静地坐在一处。然后她主动开口，第一次跟人讲述自己的那段奇遇，唯一的听众几个时辰前还追着她杀。

神话般的奇遇讲完，轩辕情沉着很多。

“除了这颗仙丹，其他两个愿望实在是浪费。如果是主子碰见这位仙子，她就已经成了天下的王了。”轩辕情惋惜道。

蓝若烟不赞同，道：“第一个愿望是我回报半仙老人的，第二个愿望是我的人生理想，也是那时候最烦恼的心事，都不浪费。”

“你第二个愿望最浪费。”轩辕情果断道，“我之前在溪城就听汤城主说过你的父母，我觉得你作为蓝家受宠的独女，若是直接跟他们说，想要晚一点成亲，我想，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蓝若烟不语，盯着柴火，不知道想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