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楪冷冷地瞥向慕酌,他的手心鲜血潺潺。
那殷红的液体沿着指尖滑落,在地面晕染出一片刺目的鲜红。
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花朵。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冷地开口:
“慕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血都流成这样了,也不赶紧给自己处理处理,莫不是还打算接着用你那药粉?”
这尖锐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慕酌。
四周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慕酌的身形微微一僵,原本还镇定自若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冷冷地盯着宛楪,眼神中透着几分寒意,像是蛰伏的猛兽锁定了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猛地仰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弧度,
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很灿烂,却透着几分刻意。
像阳光下被强行撕开的裂缝,勉强掩饰着内心的阴霾。
营帐里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晃动,营造出一种诡谲的氛围。
就在这略显压抑的环境中,慕酌脸上毫无征兆地绽出那抹笑容。
那笑容一出现,宛楪只觉得心里直发毛,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上爬动。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目光,心中暗自腹诽。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诡异。
怀着满心的疑惑与警惕,宛楪再次将目光投向慕酌。
慕酌就站在这明暗之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笑容轻飘飘地浮在脸上,却丝毫未抵达眼底,反而在幽微的光线里,衬得他整个人愈发透着股捉摸不透的怪异。
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幽黑的眼眸仿若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其间细碎的光闪烁跳跃,似是狡黠的算计,又似是隐匿的嘲讽,让人不敢轻易探究。
高束的墨发下,剑眉斜飞入鬓,恰似划破夜空的凌厉流星,为他的面容添了几分英气。
轮廓分明的脸庞,线条刚硬有力,却又在眉眼的流转间,透着一丝柔和的韵致。
硬朗与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更添几分神秘与危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在靠近的瞬间,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逼退。
这副堪称完美的面容,若是笑起来真诚些,大概能让无数人为之倾倒。
可此刻,这笑容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好似春日暖阳,表面上暖意融融,背后却藏着能将人冻彻骨髓的森冷寒意。
慕酌垂眸,看着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滑落,浓稠的血滴砸在地面,溅起细碎的血花。
他却仿若未觉,缓缓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宛楪身上,一瞬不瞬,那眼神犹如黑暗中潜伏的饿狼,幽深沉静。
透着一股极致的危险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知道我在用什么药?”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怎么,你很在乎我的死活吗?”
那语调看似随意,可话语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是在等待着宛楪的回应,又像是在刻意试探。
宛楪闻言,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眉头轻皱,满脸不耐烦地回道:
“多亏那些来杀你的人。他们带来的东西,看他们急得那副样子……”
宛楪笑笑,没什么波动,“我便直接给你喂进去了。”
说话间,她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边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戏谑,
“慕小将军,你这人,还有你身边那些人,可都太奇怪了。”
说到这儿,宛楪顿住,像是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看上去温暖又开朗,可眼中却没有笑意。
她歪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慕酌,一字一顿,语气轻慢却又充满嘲讽:“想杀你的人,竟也想救你,你还真是……可怜。”
说完,她仰起头,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满是不屑,那副模样,仿佛在看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破晓时分,晨曦如纱,穿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落在屋内。
宛楪双腿一软,顺着椅子缓缓滑落,后背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抽去了力量。
她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显得愈发狼狈。
此刻,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干裂起皮,呼吸也变得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艰难地对抗着命运的压迫。
然而,她的眼神却无比平静,没有丝毫面对死亡时的惊恐,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坦然与淡然,仿佛生死早已被她看穿,世间万物都无法再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她微微仰头,望向屋顶,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大有一种:
“你也就只能弄死我,没什么大不了的无所谓。”
疲惫之色在她脸上肆意蔓延,眼皮微微耷拉着,却依旧倔强地不肯合上。
执拗地与眼前的未知对视,不肯有半分示弱。
营帐内的烛火在幽暗中摇曳,豆大的火苗奋力跳动,却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微弱的光芒难以驱散营帐内的寒意。
风不知何时停歇,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宁静。
慕酌静静地站在桌旁,身姿挺拔如松,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桌沿。
他的脸庞被昏黄的烛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神色复杂难辨,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藏着无尽的思绪。
宛楪倚在营帐的角落,目光紧紧锁住慕酌,他的怒火已熊熊燃烧到顶点,下一秒便会抽出利刃向自己砍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慕酌薄唇轻启,声音竟意外地温润清和
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打破了营帐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想要找的那个孩子,或许我可以帮你潜入敌国的地盘。不然,你不会很着急吗?”
那声音婉转低回,好似裹挟着融融暖意,温润动听。
让宛楪瞬间恍惚,眼前这人仿佛不再是平日里那个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令人胆寒的慕酌。
此刻的他,嗓音恰似春日暖阳下轻拂的微风,又似山间叮咚作响的清泉,是温润和煦的公子音,温柔得如同要将人溺毙其中。
宛楪下意识攥紧手指,指尖嵌入掌心,传来微微刺痛。
一阵寒意从背后悄然爬上脊背,她可不天真,绝不会轻易相信慕酌真会毫无保留地帮自己。
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前方必定挖好了深不见底的陷阱,就等着她傻傻地往里跳。
喉咙干涩,宛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牙齿下意识咬住下唇,唇瓣被她咬得泛白。
她张了张嘴,嗫嚅着吐出一个字:“你……”却又不知该如何将心中的疑惑与警惕完整道出,满心的不安与揣测在胸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