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酌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两位皇子几乎是同一时间降临人世,一个年长,一个年幼。可时过境迁,如今一个被视为灾星,遭人嫌弃”
“另一个却被整个帝国捧在掌心,尊为福星。李林甚至有望继承太子之位,他母亲晋升之途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地上的人不再如方才那般,满眼愤恨地瞪着慕酌。
此刻,他的双眸之中盛满了痛苦,像是被往昔的回忆狠狠拉扯,整个人都沉浸在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里。
当他再次望向慕酌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与警惕,但里面的狠意却昭示着,他是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的猛兽。
“别这么激动嘛,我可没有恶意。要是你没来烧粮草,咱们说不定都没机会碰面。”
慕酌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旁边的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住了口,脸上挂着莫测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反应。
凛冽的风裹挟着远方无尽的沉默,悠悠拂来,悄然撩起秋冬交接处的那一抹衣角。
像是在天地间轻轻诉说着季节更迭的故事。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地上的人艰难地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嗫嚅着开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打算干什么?”
他的眼神里警惕又浓重了几分,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浑身的肌肉紧绷。
似乎为下一秒可能出现的一场激烈的战斗,拼尽全力。
一阵嗤笑悠悠传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屑,却并未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你的皇弟,放任手下将军那些令人作呕的癖好。那人竟喜好食用孩童的肉,即便明知这会激起民愤,可你的皇弟仅仅因为他力气大、能在战场上抗敌,就对其加以重用,甚至不惜派人四处抓人,只为满足他那泯灭人性的欲望。”
慕酌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寒霜,慢悠悠地钻进对方耳朵里,仿若一把把尖锐的钢针。
字字句句锥心刺骨。
“你说,这样的人竟然被当作吉祥的象征,你好好想想,这个世道对你公平吗?”
此刻,慕酌恰似那低语的恶魔,用蛊惑的言辞,诱使迷路人一步步滚向地狱,最终被滚烫的岩浆彻底浸没。
宛楪的目光投向暗角处,只见慕酌半截身子隐在营帐内,他身着黑衣,本应毫无色彩,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然而,晨曦的光悄然洒落,照亮另一半身躯,衣服上的扣子折射出星星点点刺眼的光芒。
光影交错间,慕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他姿态随意,却周身洋溢着与生俱来的自信,那是一种潜藏在暗处、未被驯服的野性之美。
宛楪把眼睛移开,她现在倒是更担心阿已那个小孩,以及……
什么时候出发。
地上的人胸腔剧烈起伏,犹如困兽般喘息,慕酌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
剧烈喘息后,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再抬起头时,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猛兽,声音颤抖却又带着一份执念的坚定。
“你到底想怎么做?只要不把北国拱手让给你们,其他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任你提!”
字字句句就算是颤抖着,也是铿锵有力。
慕酌面色沉静如水,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微微挑眉,语气闲适,像在聊家常一般缓缓开口,
“你带我们踏入北国的土地,我们助你铲除掉二皇子,助你稳稳地巩固自身地位。”
“至于你……”
“让战争立刻平息,保证边疆从此安宁无扰;往后若我有调遣的需求,你务必亲率大军全力支援,从踏入南国领土的那一刻起,一草一木都不得惊扰,直达南国皇城室。”
地上的人原本紧绷的身躯猛地一震,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眸瞪大,干裂的嘴唇微张,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你……你要篡位?”
周遭的风静谧得有些诡异,全然不像北国此刻的天气。
在北国,狂风正裹挟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呼啸肆虐,飞沙走石间,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卷入无尽的混沌。
而此地,风却柔和地拂动着,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撩动着世间的安宁。
“呵,不是。”
慕酌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悠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微微仰头,目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望向外面那柔和且渐渐暖和起来的风,像是在凝视着一幅绝美的画卷。
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了。
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许久,慕酌薄唇轻启,淡然道:“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