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荆就这么一幅幅把画打开,他没想到越玄风居然如此看重这些画。从前府中的习字一幅也没带来,这些画倒是全带过来了。
当他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穆南荆人傻了,这画里的穆南荆一身戎装,骑着战马,冲锋陷阵。
可问题是,穆南荆一个京城纨绔,何时骑过马打过仗?
这下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画里的人不是穆南荆,或者说,这些画里的人都不是穆南荆。
这最后一幅画墨迹最淡,纸张也已经泛黄了,一看就是这几幅画中画成最久的。
所以,越玄风的心上人已经战死沙场了。
所以,他穆南荆是越玄风那位心上人的替身!
怪不得越玄风一直帮他,怪不得他嫁过来的时候越玄风不仅没有反感还欣然接受了,怪不得他们两人关系之前一直不好婚后却能如胶似漆!
好啊,好得很,他穆小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也不知是怎么了,两行清泪就这么从穆南荆脸上滑过。
真是太没出息了!
穆南荆抓过那幅戎装图撕成几块碎片,他还觉得不解气,又在画上踩了好几脚。
“拂霄!”穆南荆喊道,“给我准备炭盆来!”
拂霄是越玄风专门留给穆南荆的侍卫,负责保护穆南荆的安全,所以出门时并没有带走。
呵,哪里是为了他的安全啊,越玄风这是舍不得跟他心上人这么像的脸!
穆南荆把这里的画一幅一幅全投进火盆里。
看着跳动的火苗,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感,而这快感之后又是一阵阵心痛。
他心痛什么?
越玄风是他死对头,他这副模样,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没错,这肯定是越玄风故意做的局,就是为了看他笑话。
“拂霄……”穆南荆感觉自己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更丢人了,可他还是不死心。
“公子有何吩咐?”
“你认识画里的人吗?”
拂霄是自小长在越府的,想来也是知道一些越玄风与画上这人的渊源的。
“具体的属下并不知情。”拂霄也不知怎么回答。
“告诉我你知道的。”穆南荆抹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属下只听府上老人说过,画中这人曾救过大人性命,大人还为这人寻过短见。”拂霄实话实说。
原来,越玄风这么喜欢画里的人啊,难怪那人死后,越玄风还要找一个跟他极像的替身。
“我知道了。”穆南荆踉跄着出了书房,那几本字帖正摆在桌上,他出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公子小心!”拂霄赶紧把人扶住。
穆南荆甩开拂霄的手:“你去把盆里的火灭了,把书房清理干净。”
拂霄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应道:“是,属下遵命。”
穆南荆出了书房就去自己院子里收拾行李,心高气傲的穆小爷,就算死也不做别人的替身。
和离又怎样?没钱又怎样?
大不了他沿街乞讨!
“南荆?”郁纤儿刚从街上买来一些农具和菜籽,想着在这处宅子里再开一片菜地出来。
“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看着郁纤儿面上的笑意,穆南荆后悔了。
刚刚他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不该冲动的,若是真跟越玄风撕破脸,那他亲娘怎么办?
他都已经把郁纤儿害成这样了,他怎么能再让自己的亲生母亲跟着自己风餐露宿颠沛流离?
不可以,不可以,他去跟越玄风认个错,这事就算这么揭过。
至于那幅画,他大不了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赔给越玄风。
只要让他跟郁纤儿留在府上就行。
“怎么不说话?”郁纤儿摸了摸穆南荆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娘!”穆南荆扑到郁纤儿怀里再也忍不住了。
“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呢!”郁纤儿后知后觉察觉到穆南荆是真哭了,立马将人带回自己院里仔细询问。
穆南荆也没想隐瞒,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郁纤儿。
“娘,要不我就委屈委屈,当替身就当替身了,总比无家可归被人欺负强。”
“当什么替身!”郁纤儿戳了一下穆南荆的脑门,“这件事你找玄风问清楚了吗?”
“啊?”穆南荆确实没去找越玄风问过,老实回了个“没有”。
“你都还没问清楚,就在这里想好怎么委屈自己了?”
可那画中人,一看就不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