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
“放心,这是我们住的地方。房子布置了防御术阵,屋外有处刑者保护。”
“是是,我们知道。我的意思是,请您注意安全。”
没空继续和他聊下去,我匆忙下楼,猜测姜黎可能去的地方。
她的灵感很可能会察觉我的追踪术式,所以不能使用。毕竟我想看看她为什么要瞒着我自己出门。
我想了想,觉得对她而言,比起将要解决的问题,尚未探明的麻烦更有吸引力。
而且姜汇在梅里汉市的猎场,他们关系良好,去见一面也不稀奇。姜黎走不快,她离开房子不是很久。坐车需要时间,最后一段抵达猎场的路也必须步行。
因此我藏匿踪影,先一步去到猎场之外,在距离大门很远的地方等候。
大概半小时,一个人影出现,是姜黎。
她慢吞吞走到猎场大门,似乎因为耗费了太多力气,扶着门缓了半天,才按响了门铃。
紧接着大门打开,姜汇的身影一闪而过。姜黎在门口低头背对着我聊天,我看到姜汇又将门拉开了一些,似乎在让姜黎进去。
但姜黎摇头,指着里面说了几句,便原路返回离开。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心情,以前的姜黎对我没有秘密。
现在,无论是与ondskab暗中接触还是和姜汇密会,这些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不能告诉我的事。
为什么?
我不明白。
她在隐藏什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做不出来去质问的事,又先一步回到住所。等姜黎回来,我沾了泥泞的鞋还没换,秘书很热情的朝姜黎打招呼,问她是否一切顺利。
她下意识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还好。”
相当于没有回答。
等我换好鞋进入客厅,姜黎仍然没有表现出要说什么的迹象。
趁她从我旁边经过,我问她不好奇我去哪儿了吗。
“最近处理那些人很辛苦吧,梅里汉市的教堂似乎帮不上忙。”
“这是你的猜测?”
“也不算,毕竟大概率是事实。对教务的处理,奥利维亚一直都很认真。”
她在敷衍我。
看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从善如流,将今天发生的事揭过。
很奇怪的,明明我于情于理都不该对姜黎信任,但她总能让我相信她的所作所为必然有深层含义。
就像那天的ondskab,就像今天的姜汇。
我不知道她是笃定我能理解还是在刻意做一些让我误解的事。
我总是认为,姜黎体内储存的黑潮与她本人的思想并不相通。觉得她主观上绝对不会做出恶行,擅自将她列在我的阵营。
我相信我了解姜黎胜过任何人。
但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现实非梦,即使是梦中我也不可能完全明白她在思考什么。
那五年里,甚至更多的时间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其实从未远离她的身旁。
我看着她对ondskab处决,看她熟练与内侧世界的人交际,看着她走过人流,去公园、去街市、去任何她可以独自去的地方。
那时我会感到,当我正大光明待在与她一同居住的小房子里时,她不曾表露的孤独与寂寞。
因此知晓她过分在乎这个世界,看到她被拘于落网。
然而,她总是神色如常。
让人误以为一切苦厄不会发生,错误的判断她能承受剧变的压迫。直到终于无可隐瞒,伤痕再也不能被衣服遮挡,她才状似不经意的问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相信,我迄今为止交付与她的信任就来自那一时刻。因为我无法怀疑一个,在自己都都无法保全的关头去关心他人的人。
与星辰的特殊联系令她在成为理型的瞬间知晓一切,她有理由愤怒有资格报复有权力为所有利用过她的人定罪。然而,她却只问了那个问题——
「你的梦想是什么?」
便欣然踏上了命运。
是的,总是如此。
我无法欺骗姜黎,但她能轻而易举做到隐瞒着我。我不认为在现实里她就会变得莫名其妙,以及自大愚蠢,她在吸引我的注意,她想让我怀疑她的动机,她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很遗憾直到现在,我仍然这样去想。
教典说,除对圣女外的盲目信任令人失去双眼。我想我距离失去双眼的时间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