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吹来的风轻柔,无法为行人拂去尘埃。
春日夜间的星空在郊野分外明亮,经常的、王可乐会在睡不着的时候独自散步。
心中装着太多秘密。
没有人能够分享。
那份重量,是压在所有知情者心口,无论站在什么立场都要死死保护的东西。
她站在长满野草的小桥上仰望月亮,无可避免看到了它——永恒孤寂悬挂的蓝色星辰。
王可乐叹气。
身上的伤口还没恢复,违反规定的人已经被驱逐,她想到老师的告诫,想到其他人对老师保下自己的不满,再次发起了呆。
抛弃传统、融入现代社会的理型往往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该做什么?
无穷照耀的伟大星辰指引他们踏上他们认为对的前路,而后大多数人迷失在求索过程中。
窥见零星真实的群体与宿敌持续着以千年万年计数的争斗,在懵懂中向前,在生而困苦的孤岛上茫然。
他们计量着自己的未来,却不知晓从何处来去往何处。他们毫不犹豫花费着时间,甘愿成为“必要的牺牲”。
王可乐牵了牵嘴角,有些讽刺的笑了。
——这都是无意义的。
如果无法探究真正的真理,前赴后继死去的人并不能成为后人道路的砖瓦。
就算他们是被普通人误认为拥有强大力量的超能力者,甚至用魔法之类的名称代称他们使用的术式,无论想象的他们如何强大,也不能改变,他们在现实中的无能为力,如此渺小。
在那片孤岛,在那求索真理的地方,离去的理型各有理由,坚守的理型仍在执着思考。
怎样才是好的?怎样才能走到远方?
人们无法想象。
毕竟,在需要维持「我」这个概念的日子里,就连爱恨的分量都需要一一称量。
教廷的圣徒总在说人们有罪,可他们编织的罪名过于抽象,那些宏大的概念,远没有真相来的具体,更加残酷。
每个理型都会在摆脱「阴影」那刻听到些许真理,他们本能向往伟大的真实,并不知晓那是我们苦的根源。
半个月前,老师亲自监刑,事后他支开所有人说:“我可以接受一个风险的产生,可其他二十二席不能,理型们更不能被动摇。如果理型们知道他们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多少人会失去「我」堕落?ondskab是否会演变为黑潮没人能说明!
你感到迷茫,我可以理解,我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曾尝试过所有办法去改变事实,感受到的只有绝望。但这难道是否定生命的理由吗?无知者生来拥有享有生命的权力,我们没有资格告知真相否定。
你很清醒,所以我放任你离开,因为你知道什么对世界来说是对的。虽然事出有因,但错误就是错误。违反禁令对普通人使用术式,我希望你不会再犯。我会去调查你口中那个不知名的理型,她也需要得到惩罚。”
老师的声音在脑海中淡去。
她想起自己还在高门时帮老师整理档案看到的东西,疲惫的闭上双眼。
「高门」最高机密:
最初的文明畅想星空,却困于科技的局限。当人们发现了“它”尝试将手伸向未知,“它”有了意志,“它”不再遥远,不再无意义。但此后,所有以初代文明为摹本的文明都在为最初人类的僭越赎罪。
“它”是真实,“它”是规律,“它”在存在和虚无中间,“它”没有任何意义不该被触碰,那是一切概念的起源和终末,是波澜的点和平静的边界。“它”在头顶之上,“它”,那颗蓝色星辰。
漫无目的的行走,回过神来已经失去了方向。
但这不需要感到无措,她相信她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于是继续前进,在失去霓虹灯的郊野,独自一边思考一边游行在澄澈的光芒中。
直到某个瞬间抬起了头——
看到了抱着书远眺群山的白色少女。
是她,那个仅有一面的、庭院的主人。
用使魔以太波动太明显了,王可乐偷偷给老师发了短信,然后抱着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想法,谨慎靠近那人。
少女目光扫来,她便识趣停下脚步,略带拘谨尴尬的说:“好巧。”
“我认得你。”姜黎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收回目光望向远处。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
不过对方既然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郊野,大概率一直没有离开。
以老师的信息搜查能力居然一直没找到吗?
趁姜黎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王可乐看了眼手机,信息老师接收到了。
老师让她不要轻易接近,等他过来再说。
她一边在心里对老师道歉,一边试探的再度走近。
直到姜黎说:“在你联系的人抵达之前,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