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戈确保这两个不会再造成威胁后,一手捞起小徒弟,飞入树林寻找俞青青的身影。
受到冲击的部分战况惨烈。
只有粗糙不平的断口仍然挺立,断裂枝条树干四散横陈在地。
碧绿树叶被灵力震落,落在地上铺了一地,脆嫩的芽叶也沾染泥污。
不远处俞青青依靠着一株粗壮树木,撑着佩剑作拐,大口大口地喘着。
身上衣物沾染泥尘血迹,宽松衣摆还被撕裂了一块儿,颇为狼狈。
陈盛戈急匆匆过去,搭上她的手腕,运用灵力探查伤情。
顺着经脉游走一遍,在经脉之中竟然有细小纹裂蔓延,陈盛戈简直魂都要吓飞了。
她颤着手再运转一次,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俞青青别过脸,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身子站不起来。陈无忧站在一旁扶着师姐,又空出手来递上帕子。
等略微缓过气来,俞青青又靠回树干,攥在手里的白帕子已经被映红血迹浸染。
陈盛戈心乱如麻,掐着虎口,用疼痛保持镇静。
她又给小徒弟检查一番,好在解救及时,并无大碍,运转几周灵力排出怨气即可。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大夫给青青救治!
她把俞青青公主抱一样打横抱起,捎带着小徒弟飞速御剑赶往城镇。
林府里鸟鸣依旧清脆悠扬,下人却步履匆匆,来回奔忙,脚步声又闷又密,听着就颇为紧张。
一个药童手脚麻利地端上木盆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干净热水,又一刻不敢停地把已经盛着血污的水盆端去处理。
林家少爷就躺在主厅里,面色惨白,嘴唇发黑,身上的衣袍沾上了大片乌黑血迹——这是他发病吐出来的。
只是这次再没有了追着人喊打施暴的力气,被发现时蜷在地上,因为疼痛一抽一抽地痉挛。
林健不时还咳出来些黑血,也没有挪动的能力,就这样在一滩血污中躺着,直到林定过来送些糕点才被抬上担架。
林老爷花重金托人情,紧赶慢赶把附近的医师都请过来了,甚至还以珍藏的稀有药材为酬劳,搭桥牵线请到了一位游历至此的炼丹师。
这般地步似乎已经是一个商贾能做到的极限,但林老爷不放过一丝可能,坐着马车亲自上门把符往顾也请来了。
只是尽力之后的结果依旧不乐观。
林老爷看着围了一圈的白胡子医师,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次:“真的无计可施了?”
他激动质问起来:“不是给了你们解药方子了吗!”
一位医师颤颤巍巍道:“林公子早已病入膏肓,寻常解药见效太慢,只怕撑不到清出毒素那日……”
林老爷失去支撑般晃了晃身子,把手撑在红木桌面,不慎碰倒了名贵的前朝官窑白瓷。
白瓷瓶在石板地上摔得粉碎,四散的瓷片飞到林老爷脚边,又被泄愤般一脚踢开。
符往顾一如既往地热心肠,用灵力清扫了地面上的碎瓷片,开口道:“我这儿有些备着应急的灵丹,也许可以一用。”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依旧疑虑。
最后是那位仙风道骨的炼丹师开了口:“林公子身体外强中干,梧桐虽立,其心已空【1】。”
“以我之见,此怪病已然深入骨髓,确要下重药一扫而空。可绝大部分仙丹见效飞快,药性甚强甚烈,非千锤百炼之躯无法承受。”
“林公子身形消瘦,心脉衰弱,若非专精于此病之灵药,只怕药效过重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我虽是一介小小散师,也曾游历四方,却也没有用药起死回生的把握。”
林老爷久久地盯着儿子苍白的脸,终于开了口:“让我再想想。”
医师们只好先站在一旁,低着头等待雇主做出决定。
忽然从府墙处传来猎猎风声,御剑窜进来几位修士,直接落在众人面前,正是陈盛戈师徒三人。
陈盛戈抱着俞青青大步向前,急切道:“大夫,快救救她!”
方才她拼尽全力半个时辰跑遍了医馆,但几乎全城有资历有能力的医师都给召集到林府来开会诊了,根本一无所获。
俞青青在御剑归来的时候就昏迷了,再也不能耽搁,她顾不上什么先来后到,御剑进了林府求医。
医师们不敢擅自行动,都将目光投向林老爷,他一挥袖子点点头,算是应允。
炼丹师上前来探了探脉搏,又佐以灵力搜查,诧异道:“经脉受损,竟然这般严重,怕是治疗颇为棘手。”
陈盛戈坚定道:“我们有钱,只要能治,就治到底!”
炼丹师摆摆手,“道友误会了,并非金银财宝有难处,而是想要修补经脉需要多种难得药材,空有医术并不能做到。”
“其中最为难得的,就是天山雪莲。通体晶莹剔透,花叶薄如蝉翼,仅在北国漫天大雪之中生长。”
“而其色雪白,与周遭融为一体,若非经验丰富的匠人难以辨别采摘。”
“且天山雪莲只能在盛寒之地生存,采摘后要用百年寒冰的凉气方可在温热地带保存……”
炼丹师抚着胡子缓缓道来其中门道,却被轻轻拍了拍肩膀。
转头看去,符往顾手中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一打开幽凉白气逸散而出,一刹那炎炎夏日宛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