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问,高世柒没来由的有些心虚,顿了顿,“去年借着赵紹竑的手送给丁年了。”
等了半天也不见虞岁有什么反应,高世柒以为这事就这么着了,她站起来想要给虞岁倒杯茶……就听到“哐当”一声脆响……
虞岁一脸平静,却以极快的速度将面前的茶杯掀翻到地上,碎瓷片在地上四散迸裂 。
她的眼眸瞬间被一层寒霜笼罩,语气冷得仿佛能渗出冰:“你是说,这一年来,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们却把她送到丁年身边?对么?”
高世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原地,嘴唇微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她才有些气愤的说:“虞岁,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的上级!”
虞岁冷冷的看着她,“高世柒,我都不想点破你,现在正式的任命通文还没下来,你我,本质上都一样,你在跟我端什么架子?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做不到就跟我客气点!”
高世柒能说什么呢?她还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虞岁只有自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对她构成威胁。
寻常那一套,对她没用,只能怀柔。
“虞岁,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但是你在气什么呢?你的性格也不可能接受像对赵虞那样的安排,而且你以为她在丁年那好过么?你以为送她过去是让她跟丁年举案齐眉么?”
虞岁不紧不慢的擦干手上的水渍,“送她去北洋政府那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她现在是丁年的四姨太,你把她送去北洋政府,你让丁年的脸往哪放?”
“你少拿丁年说事,我会亲自去送走她。”
“你们怎么就闹到这步了?”
高世柒多少还是了解虞岁的,平时看着事事不在乎,实际上极有原则,只要她选好的路,她就一条路走到黑。
虞岁心说怎么就闹到这步?你心里没数?
她遇到丁年那天,其实不止丁年是狼狈的,她也是狼狈的。
差点没命的不止丁年,还有她自己。
如果赵虞被安排到别人身边,虞岁也许真的不会计较,唯独丁年不行。
想到自己在前面拼命,她躲在丁年的后宅安逸,那怎么能行呢?
虞岁直直的看着她,“我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可以么?”
高世柒能怎么样呢?现在虞岁做的好多事最后都被她顶了名头,所以她升的这么快,对比之下因为赵虞得罪虞岁就犯不上,“可以,我给你叫车送你去丁府。”
虞岁笑了,“谢谢”,又拿出个胶卷放到桌上,“这是陆荣廷和日本人往来的情报,你会喜欢的。”
等到虞岁离开高世柒的办公室,走到走廊中央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办公室传来一声巨响。
虞岁不屑的笑了,废物,无能狂怒。
这个世道,要么拳头硬,要么脑力硬,要么手段硬,什么都没有的人,只能出局。
“师座,夫人回来了。”
这几天,丁年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回家,他总觉得虞岁会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丁年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在哪里?”
“在前厅。”
丁年有些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在回廊下,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陆茄,“丁年,你这是要去哪?”
见丁年不理她,陆茄声音扬了几分,“丁年,除了我,不会有人爱你的。”
丁年停住,微微回头看她,“陆茄,我不指望谁非得爱我,我要的是我爱别人的能力。我可以送你去上海,去你父亲那。你想明白了随时来找我。”
陆茄想,原来嫉妒真的会让人变得狰狞可怖,她在丁年身边也不短的时间了,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她呢?
“丁年,我都听说了,我弟弟不是你杀的,是虞岁!我不会放过她的!”
“是我还是虞岁没有区别,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冲我来”,丁年说完不再看她,径直去往前厅。
陆茄愣在原地,微风吹过,她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喃喃低语:“怎么会没有区别?不是你,我才能继续爱你啊。”
丁年步履匆匆,像奔赴一场盛大的自我救赎。
踏入前厅,他一眼就捕捉到了虞岁的身影。
她站在窗前,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丁年看着她,感觉整颗心都柔软下来。
虞岁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头,目光与丁年交汇。
那一瞬间,丁年只觉周遭的喧嚣都消失了,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他只能看到她眼眸中的波光潋滟。
他走向虞岁,“你来了”,声音里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影。
“丁年,我来履行承诺,顺便问你要个人。”
“好。”
“你那个四姨太赵虞,我得带走她。”
“好。”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么?”
“你饿不饿,新来的厨子做的海棠花糕不错。”
“好。”
“暮山,去准备。”
“好的师座。”
“丁年,我要见见你府上的所有女人。”
“好,我带你去。”
这是丁年第一次完整的见到府上的四个姨太太聚在一起。
虞岁看着她们,她们也在打量着虞岁。
还是陆茄率先开口,“虞岁,你怎么敢来?”
虞岁光看她跟陆二有几分相似的脸就知道她是谁了,“二姨太好大的派,我记得这府上是姓丁,不是姓陆吧?”
“也不姓虞吧?”
虞岁循声看过去,笑了,赵虞,我就等你说话呢。
虞岁缓缓的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扬手,干脆利落的打了她一巴掌,“未必姓虞,不过只要我在一天,就永远不会姓你们的姓。”
赵虞被打的偏过头,反应了一瞬,她抬手想打回去,虞岁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反手又一巴掌,打了她另一边的脸。
一个女人冲过去,指着虞岁问丁年:“这个女人是谁?你就这样放任她?!”
丁年郑重其事的说:“她是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