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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只是喜欢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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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年的后背在不可察觉的瞬间绷紧,李宗仁的目光像两柄寒刃,直直剜进他的心脏。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愈发急了,扑簌簌撞在窗棂上,碎成惨白的冰碴。

"德公,您这是..."丁年喉结滚动,刻意放缓语调,"自入司令府起,我的命便是德公给的……”

他垂眸时,余光瞥见李宗仁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配枪的鎏金雕花——那是去年李彦屿从北平带回的寿礼。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李宗仁忽然摆摆手打断他,笑了笑,"当年我带着健生刚起势,彦章被当地的地头蛇绑了,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是血却还背着老二,我就知道,你这小子重情义。"

丁年的话噎在喉咙里哽了哽,最终平静的反问:“德公,您需要我怎么证明?”

似乎从古至今每一个上位者都有自己的一套帝王心术和驭人之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多疑,审视,轻视,蔑视,而这些的尽头,殊途同归是无视。

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聪明人,更应该是聪明的仆人,各种意义上的。

李宗仁靠回椅背,微眯着眼凝视丁年,喉结滚动两下,缓缓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难不成还要你给我立个生死状?自己人,我怎么会不信你?退一步说,这乱世里,信任从来不是靠证明,而是靠……”话锋一顿,他伸手取下腰间的佩枪,啪地拍在桌上,“枪口向前时,能及时收住的那个分寸,你且去做该做的事,是玉石还是顽石,激流自会拍荡。”

丁年敛起眼脸,掩藏住一腔心事,“德公,您说的是。”

李宗仁沉吟片刻,“老二到底年轻不经事,老大的葬礼他说是要风光大办,但是内里这些弯弯绕绕他扛不起来,还得要你事无巨细的留意着,尤其是安保方面,你要多上心。”

他没多费口舌在信与不信这个话题上,四两拨千斤地转而提起另一项,这番看似轻描淡写的安排总给人暗藏玄机的感觉,葬礼现场一旦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局势便会如同脱缰野马,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驰。

那些精心掩盖的暗流、悬而未决的谜团,都可能在混乱中撕开缺口,将各方势力卷入难以预料的风暴中心。

丁年正色,微微躬身,“司令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现在就去部署。”

李宗仁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经意的问:“你觉得,老二带回来那个虞岁怎么样?”

丁年斟酌了一瞬,神色未有半分波澜,只是眸光不易察觉的轻闪了一下,他想说李彦章这些年来身边的莺莺燕燕真是如同过江之鲫,他想说一个虞岁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他想说真的大可不必也不要不应该过分关注虞岁……当然这些话只是暗地里想想,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

当下语气平淡,停摆在近乎刻意又不刻意且平常的散漫,“没有太多的交集,瞧着柔柔弱弱的,不像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二似乎对她很上心。”

“看起来是这样。”

“就是生的太好了,本来呢,老二想玩玩,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彦屿出了这档子事,那个江亭,何尝不是前车之鉴?”

丁年微微低头,姿态恭顺,似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置喙,静等着下一个指示,又或者,等他继续说。

果然,李宗仁抿了口茶,接着说:“依你看,女人和女儿,哪个合适?”

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无端的在丁年心头开了个口子,任窗外簌簌的飞雪吹进心窝。

丁年有种无力感,他该以什么立场去阻拦?只一个问题就让他乱了阵脚。但凡虞岁给他一星半点的勇气,他都能说一句,不成,不应该,不合适,但虞岁没有,所以,他也不能。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总得照顾一下二少爷的心绪。”

李宗仁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红木几上,青瓷与檀木相撞发出脆响,震得杯沿浮茶荡出涟漪:"心绪?彦屿的事就是由着心绪坏的",翡翠扳指在指节间转了半圈,折射的冷光映得他眼尾细微的纹路愈发深刻,"江亭那个戏子,当初不也是哄得彦屿把私印都交了出去?更遑论那些个一掷千金的戏码。"

丁年没来由的就有些恼了,有股火压了又压,“德公,我到底还是年轻了,跟不上您的深谋远虑。”

李宗仁忽然逼近,苍劲的手指扣住丁年手腕,扳指冰凉的触感透过袖口渗进皮肤,"你跟着我和健生也有些年头了,该知道这家里什么最金贵。彦章书房那叠洋行契约,最近总有人半夜翻找,你说,会不会和虞岁有关?”

丁年咬了咬牙,“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李宗仁重新靠回椅背,“其实女人也好,女儿也罢,我只要个能把老二拴在正道上的筹码。”

他们这种人的话术历来如此,轻飘飘的抛出一记重锤,砸的人几欲头晕目眩,却不过度深究,似乎答案并不重要,下一个话题更是不需要起承转合就可以无缝衔接。

比隔靴搔痒更恼人,比隔空取物更勾人,比隔山打牛更磨人,比隔岸观火更灼人。

丁年顿了顿,无意识的捻了捻手指,错漏一点吧,还是错漏一点好,"虞小姐的性子像隆冬屋檐倒挂的冰,看着透亮,实则最能藏住寒气。”

李宗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过于妍丽的女人,是淬了鸩裹了霜的匕首,误人,误事。”

“是,您说的是。”

“说起来,比起女人,还是女儿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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