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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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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佛寺藏于深山之上,竹林之内。寺内有四绝,溪泉、云海、槐木以及在寺内坐镇的一全住持。为这四绝,天下香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瞧着现在还未到辰时,寺里香火已旺。

熙熙攘攘的人声从后方主殿远远飘来,不时夹杂着溪水激荡泉石的泠泠脆响。此时天还未亮透,万籁俱寂,如果旁边这人不聒噪的话。

“娘子,敢问怎么称呼?”

尤遥直视前路。

“娘子,来这寺庙做甚?可是来还愿的?”

尤遥低头看鞋。

“我属兔,是天启二十年生人,不知娘子什么属相?”

尤遥停了下来,她转过头问:“你是几月?”

“啊?哦哦,我是十月生的。”他似乎被尤遥突然的暂停弄得措手不及。

尤遥嘴角上扬,难藏语气里的得意:“哼!我是正月。叫阿姊!”

尤遥眉毛轻挑,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她俩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只是萍水相逢,谅他也喊不出口。

“阿姊。”

他的脸突然靠近,嘴边的笑意揶揄。

一潭春水快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尤遥有点想伸出手接住它。

清晓最后一股寒风吹来,吹得树叶尖头上的露珠坠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尤遥的发丝间,再由发丝滑入脸颊。

赵晗元决定随心所欲。

他轻轻抹去尤遥脸上的露水。

就当是帮她抹掉眼泪吧。

尤遥十岁那年城里来了个徽州的戏班子。唱的剧种可多,什么目连戏、青阳腔、花鼓戏……而且里面的角儿个个身段板正,可灵动,也可威武。

尤遥吵着闹着要看。想要看也不是真的喜欢看戏,就是小孩儿一旦兴头上来,要说图新鲜,追时髦比谁都起劲儿。

祖母知道她是一时兴起,搪塞了几句。可她鬼灵精怪,晓得祖母以为她是随便讲讲。所以她天天跑去祖母屋里说,陪祖母念经的时候说,陪祖母吃饭的时候说,连祖母就寝时自己道了晚安也要顺带说这件事。祖母被她烦得紧了,也知她的性子。若是尤遥真把事儿放在心上了,那便绝不罢休。不过本来府里就要大办她的十岁生辰宴,请个红透半边天的戏班子,倒也正好。

生辰宴当天,本地戏班子先在台上唱着《荆钗记》,尤遥坐在台下百无聊赖,看烂了的剧目有什么好看的,她便拉着闻君跑到席子后面的假山去捉虫子。

俩人玩得正起劲,闻君余光瞥到台上落了幕,便站起身子。尤遥见状也探头看去。

是那个从徽州来的戏班子。

“天地昏昏日月无光,幽冥地府罪魂长。”

气韵洪长,幽玄震慑。

第一句唱词便把她镇住了。往后她就像被定了身一样,注视着戏台。

这台上的角儿或哭或笑、或嗔或痴,尤遥一颗心就随着她的眼睛,既笑又哭、既咒又骂。

当观世音菩萨道着,“大悲大愿渡苦厄,慈航普度解尘缘”,眼睛向台前望去,她柔夷似水、黛眉如山,眼神陡然一凝。尤遥浑身一震,痴痴惘惘,身子微微摇晃,绊了几步,竟就这样掉进了池塘里。

生辰宴的主角落水了,台上台下当即炸成了一锅粥。

据可靠人士透露,祖母当时看着跑来跑去的人群,坐在位子上闭了闭眼,又叹了叹气,说,大丫头怕是要缠着她学凫水了。

池塘水浅,尤遥只是呛了几口水。被丫鬟们拖上岸后,姨母站在旁边,眼睛里冒着火,掐着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个小色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落水。要是再这么不小心,迟早被色字要了……”

姨母这话没说完,先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要了命,”尤遥把话给补全,“我知道了,姨母你别气。”

结果姨母又轻轻打了她的嘴:“呸呸呸!祸从口出,以后不许说。”

尤遥悻悻地笑着,扯了扯姨母的衣袖。

闻君在一旁不厚道地偷笑:“娘,你也别怪御宁,她就这个脾性,大家都知道。可谁又能管得了她?”

“是是是,我也管不了她,谁爱管谁管……”

姨母的火气直冲云霄,但不怪尤遥听着听着就出神,实在是这些话都要听出茧子了。

渐渐地,菩萨的那双眼睛又从脑海里映了出来。

红韵坠在丹凤眼尾,垂怜悲悯地看着世人。可又忽然在一瞬间,放出隐藏在佛性之下的睥睨,将人慑住,越陷越深。

那时的情状和眼下这幅情形一模一样。

赵晗元的眼睛就跟戏里的菩萨一样,要把她生吞进去。

空气停滞,呼吸暂屏。尤遥扑闪着眼睫,半晌才从赵晗元的眼睛里脱身。

她喘着气,心想让他吃亏不成,自己反倒被蛊惑。真是美色误人、气煞我也!

尤遥某根神经一紧,忽然有些狐疑,眼睛迅速瞥了他一眼。她环顾四周,静谧得可怕。

不妙不妙!实在不妙!眼神如此摄人心魄,难不成是什么山野精怪?

这深山老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再看他身形俊秀、眉骨风流,这浑身上下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变的嘛!

尤遥前半辈子看过的所有志怪小说一下子全都涌进大脑。什么美貌男妖半夜吸食聪慧少女的精血……尤遥脑子一下子涨得不行,她昏昏晕晕,嘀咕着:“我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仙,要这么整我?”

不行不行,她得清醒,明日就要开启自己的进京之旅了,怎么能折在这里!

所以是下跪求饶,还是踹他裤/裆溜之大吉?

尤遥一会儿看看自己微弯的膝盖,一会儿又看了看赵晗元的裤/裆。摇摇摆摆,左右不决。这也不能怪她,生死关头能不慎重吗?

她转念一想,这妖怪敢在寺庙里作乱,想来道行颇深。自己真能和他正面对抗?

还是先和他虚与委蛇,然后再从长计议?

尤遥仰起头,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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