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没有背景,没有直系亲属,小孩没有上户口,父亲也不知所踪。S城只有小型的福利院,资源紧张,经过上层的讨论还是决定警告宋文,小孩只有宋文一个直系亲属,如果可以,小孩能在宋文身旁长大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事与愿违,宋文在那之后虽然不再遗弃小孩,却更加不着家了。基本是住在工作的地方。
小孩大多数时间都被关在家里,宋文可能一天只回家一次或者几天一次留下些吃食。
小孩饿的不行就会在家附近找吃的。
一开始大家还是想着看着小孩可怜,便接济一下,久而久之,谁也不乐意管了。
警察局接到投诉也只能去警告宋文,当要采取措施时,宋文又每次都能准时在家候着,警察局没有证据,也难以拿宋文怎么样。
小孩也成了野孩子。
刘警官不好将这些“传闻”都告知林闻淮,只能稍加暗示,和他简单的说明小孩的情况——家里没什么亲人,唯一的母亲也不太管他。
果然不好的预感还是成真了。林闻淮蹙眉,他明白刘警官的言下之意。
他是有预感过宋弃家里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但他没想过是这种的“不好”。
不知名的父亲,不负责的母亲。
其余的人,都有各自立场,自顾不暇或者各有考量。
没有人能伸手拉他一把,像麻烦一样的被推来推去。
难怪,他拉他一把他就跟他走,送他来,也默认着一声不吭。
原来是习惯了啊。
原来,宋弃的“弃”,是抛弃的“弃”吗?
刘警官从同事手中接过资料,向对面盯着茶杯面色凝重的男人伸出手感谢:“徐先生,我同事已经和宋弃的母亲取得联系,这段时间她暂时不在本地,我们会安顿好宋弃,等他母亲的朋友来接他回去。”
“感谢您对宋弃的关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可以先回去了。我们保持联络,事情有进展我们会告知您的。”
“好。”林闻淮喉咙有些发涩,“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想和他道个别。”
“好的。那您好了和我说一声,我有些事情先去处理。”刘警官起身离开接待室,把空间留给林闻淮。
林闻淮揉捏着指尖,有些头疼。
他知道他该起身走了,他不觉得宋弃是麻烦,也很心疼他。
他不想把宋弃丢在这里,这两天的相处他明白宋弃是一个敏感善良的小孩。
但他是一个随时会消失的人,他没办法去掺和宋弃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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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正中央的时钟滴答的转着,时间的流速漫长的好像寒冬又打了个回马枪,将宋弃眼前的方寸空间都给冻结了。
宋弃本来想跑的,他不想在这里等林闻淮来,不想被他抛弃,不想看到林闻淮的怜悯同情抑或恐慌嫌恶的表情。
明明该走的,但他动不了。
是因为这两天如同镜花水月一样的“梦”?还是因为林闻淮临走前的约定?又或是林闻淮老好人得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他刨根究底的好奇心?
宋弃不得而知,他也不想去追究原因。
只是麻木的像一只要被冻僵在寒冬的小动物蜷缩在大厅的长椅上。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林闻淮离开时的走廊一声声传来。
是结束了吗?
是又要被抛弃了吧。
宋弃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死死地盯着转角。
刘警官拿着手上拿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
是直接走了吗?
宋弃正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下来时,走廊又传来急促而轻快地脚步声。
林闻淮嘴角带着笑意的将手上另一沓资料递给刘警官,转头和刘警官一起走到他面前。
“宋弃,我问过你妈妈了,她这段时间都不在这里,本来她找了她的朋友照顾你。但我想在你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你,和她沟通好了,你妈妈的意思是看你的意见。刘警官可以当我们的保证人。”
林闻淮蹲到他面前,嘴角带笑,但眼睛里却带着认真。
“宋弃,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宋弃有点晕乎乎的。
朋友是酒店老板,照顾不过也就是重新把他关回去而已,可能吃食比完全没人管好上一点。看他的意见也不过是母亲冷漠的无所谓和再一次抛弃而已。
宋弃很明白宋文每一句话的言下之意,他已经体会过无数次了。
但这是第一次他被抛弃并没有觉得伤心。
宋弃迷迷糊糊的向林闻淮点头,乱七八糟被林闻淮带着和刘警官道别。
踏出警局的那一刻,他发现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彻底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们身上,并不炙热,暖洋洋的。
他想:原来春天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