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恶心。
比视觉先恢复的是胃部的恶心,大概是那个迷药里加了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林砚有些难受地干呕了一声。
“醒了?”
身边传来声音,林砚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脚,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反绑在凳子上。
不仅如此,眼睛也被蒙住,透不进一丝光亮。
“我以为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输得起放得下,谁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林砚向声音的方向微微抬头,“秦公子,你把我绑来想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双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扯下了林砚眼睛上蒙的布条。
头顶的灯光非常刺眼,林砚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等自己适应了才睁开。
秦阳元坐在他对面,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盯着自己。
他的胳膊上还打着绷带,林砚瞥了一眼,冷笑道:“还活着呢?”
“托你的福,还活着。”秦阳元也笑,“谁让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同归于尽呢。”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被绑着,林砚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出去:“你也配?”
秦阳元好像不是很在意林砚的态度,他靠在椅子上,仔仔细细把林砚打量了一番,道:“我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这段时间我查了查你。”
“福利院长大的小孩,从小到大省吃俭用,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唯唯诺诺活到了十九岁,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有意义的决定——”
秦阳元顿了顿,继续道:“你来找我谈判,以你自己和其他福利院的儿童作为条件,换取你那个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蹲过看守所的哥哥进军方的机会。”
“我答应你了,也确实给了钟亦朗这个机会,只要他顺利赢下这场比赛,他就能进军方。”
“你哥哥很高兴的,他一直跟我说,等以后进了军方,联邦给他的所有福利都给你。”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就是你带队把他的冠军抢了。”秦阳元看向林砚的眼神中满是戏谑,“我替你保守了这个秘密,是不是很善良?”
林砚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很恶心。”
秦阳元收敛了表情,缓慢而又疑问地“哦”了一声。
“钟亦朗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张牌,还是张随时可以弃掉的牌,你让他进军方也是为了让他当你的探子,如果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你就把所有事情全推给他。”林砚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一直都在骗我,现在又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秦阳元似乎并不理解他的话:“我骗你?”
“我当初用我自己和整个福利院的小孩跟你做交易,但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秦阳元盯着林砚看了很久,久到林砚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林砚感受到的情绪不是秦阳元被拆穿的恼怒,而且有种发现了什么事情的兴奋。
秦阳元冷不丁开口道:“小白,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林砚心里咯噔一声。
“我在调查你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一个做任何决定都要瞻前顾后的怂包,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小白,”秦阳元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怎么学会开机甲的啊?”
林砚大脑飞速转着,秦阳元的态度太不正常,让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秦阳元猜到他是谁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先不说自己重生这件事情有多匪夷所思,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性格也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出入,秦阳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认出自己?
根据那场机甲比赛吗?
不对,颜玉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操控机甲的方式和自己一模一样,秦阳元却没怀疑过颜玉。
秦阳元笑盈盈地看着他,见林砚不回复,甚至直接自己开始回复道:“我来替你说吧,是不是想说,有人教了你,那个人很年轻,年龄还不到三十岁?”
林砚继续沉默。
“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做事手段也很厉害,最重要的是——”秦阳元顿了顿,声音微微低下去,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怀念,“他对自己的徒弟很好,只要决定教,那必然会尽心尽力。”
林砚被绑在椅子后面的手攥了起来。
秦阳元的目光一直停在林砚身上,里面有几分难以描述的深情。
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林砚的脸,轻声道:“哥,你现在叫什么啊?”
林砚偏过脸,连眼神都一起偏了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其实真的真的很聪明了。”秦阳元叹息着,突兀地又笑起来,“你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小白和钟亦朗的关系,进而想到钟亦朗为什么能在我身边,把整个事情的因果关系都整理出来。”
他抬手用力拍了几下,赞许道:“很厉害。”
“可是——”
秦阳元微微俯身,平视林砚的眼睛,笑道:“有一点你万万没想到。”
林砚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终于回到秦阳元身上。秦阳元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吊足了林砚的胃口,才道:“小白,从来就没见过我。”
林砚只感觉耳边如炸开一般。
秦阳元说他万万没想到,是真的说对了。
他千算万算,连小白和秦阳元合作的条件都算出来了,却万万没想到两个人根本就没见过面。
“他也不想想,他一个一无所长的孤儿,怎么配见我,怎么配跟我谈合作。”秦阳元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他把我手下不知道哪个打着我的名号去福利院找人的人当成了我,并且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小白这个蠢货,自认为和‘我’达成了合作,钟亦朗就必然可以成功进入军方,从此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