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又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为长笙整理长袍:
“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这是威胁。
长笙僵硬地任由松间雪作为,她感受到对方的手终于离开自己的脖颈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长笙抬眼看去,松间雪细致地为自己戴上一副黑色手套,身侧早有识趣的神子为他披上大衣。
他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跪在地上的神子却迟迟没走。
他平静地看着下跪的神子。
神子在松间雪的凝视中身体颤抖,松间雪也没了等待的性质,抬脚要走。
这时,神子深深低下头颅,迟疑着说道:
“您的助神……也被邀请了。”
松间雪即将走出的脚步一顿,似乎十分感兴趣似的:
“哦?我都没邀请我的助神,是谁如此好心?”
语气听起来却并不开心。
神子颤抖着奉上一张邀请函。
松间雪修长的手指捏着这邀请函正要打开,就发现自己胳膊旁边凑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长笙朝他讨好一笑:“我也看看。”
松间雪并没理会长笙,径直打开阅读。
【听闻您的神子并未邀请您参加宴会。在下斗胆,怀揣着昨夜冒犯您的忏悔,特此邀请您参加宴会。——加菲尔德】
长笙总觉得这番话读起来怪怪的,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竞争对手邀请主教的助神参加宴会,这无疑是在打主教的脸。
所有的神子缄口不言,生怕触怒了松间雪的霉头。
松间雪低头看长笙,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来,我们的试衣要进一步推迟了。”
教会礼殿。
教会殿堂的布置比起贵族的布置简单不少,除了宴会的基本陈设外,只有几座石雕装饰。
神子们脱去黑袍,都换上了宴会礼服,身旁携带着身着精致长裙的助神。
如此一来,就显得还穿着灰袍的长笙格格不入。
看着如此寒碜的长笙,在场的助神不约而同地眼神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屑和嘲弄。
还以为松主教带助神参加宴会是想破除他厌恶自己助神的谣言,现在看来,只怕是长笙撒泼打滚才获得了参与宴会的资格。
毕竟,哪个助神出席宴会没有礼裙呢?
松主教对她的态度可见一斑。
打量和恶意的情绪朝长笙倾灌而来,但长笙毫无觉察。
她恨恨盯着穿着帅气黑色礼服大衣的松间雪……的高领。
她之前早就观察过,正常的神子和助神,他们的‘树种’并不是附在皮肤表面,‘树种’仿佛已经植入皮肉,形成独特而不突兀的纹身。
这么一来,她和松间雪两个冒牌货想要在尤克教存活,就必须牢牢遮挡住‘树种’的痕迹。
但……长笙并没有高领的衣服。
无奈之下,她只好顶着朴素的灰袍参加宴会。
她不知道,这个行为又做实了她相貌丑陋的传言。
毕竟连不用穿统一服饰的宴会都不敢露脸,可见对自己的相貌十分没有自信。
不像其他挽着神子手臂的助神,长笙大剌剌跟在松间雪背后,又引发了一些松间雪不喜助神的猜测。
好不容易落了座,长笙看着松间雪宽敞的座椅,和自己这个低一截高度、矮小的侧椅,切身体会到了助神是真没被尤克教当人看。
妥妥的附属品待遇。
松间雪斜靠在长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长笙:
“难受?”
长笙点点头。
“那也得受着。”
那你说个鬼啊。
长笙内心腹诽,但此刻她仍在松间雪怀疑之下,又被植入树种拿捏了命门,她自然没胆子骂他。
为了转移松间雪注意力,免得他又开始怀疑自己。长笙讨好地给松间雪倒上酒,又殷勤的帮他布菜,将谄媚的模样展现了个十乘十。
松间雪也不说话,挑着眉看长笙做完这一切,而后才慢悠悠说道:
“我不喝酒。”
“……”
他看着长笙点评:
“也不吃烟熏、腌制过的食物,肉排要切成等距离小块,素菜只吃不放盐油的做法……”
看着长笙几乎憋屈到猪肝色的脸,他心情似乎很愉悦:
“这次算了,下次记住。”
给你脸了!
长笙看着松间雪只举起茶杯品茶,对自己辛苦布的菜一口没动,只觉得松间雪这个人脑子有病。
你不吃你不提前说!
他们的行为落到别人眼中,更是做实了教会内部这几天更迭几代版本后的‘丑八怪下药上位对主教纠缠不休,主教对其厌恶至极“的最终版谣言。
神子和助神们相视一笑。
啧啧,这助神……迟早被松主教无情抛弃!
“王——子——殿——下——到——”
“王——妃——殿——下——到——”
所有的神子和助神纷纷起身,恭敬地注视着礼殿入口。
英俊的安德鲁王子轻扶着身着粉色婉约长裙、头戴宽檐系帽的那莎缓缓进场。
他们身后是尤克教的大主教和加菲尔德神子,似乎是与他们一同来到的。
侍卫们分列两侧,目不斜视地伫立在他们身后守候。
长笙看着这幅景象愣了愣。
“那莎……为什么会来?”
“因为,这场宴会的主题,就是庆贺王妃的回归。”
松间雪解释。
长笙心中疑惑更深。
王妃回归的宴会不是之前就举办过一次吗?怎么还要再举办一次?
她总觉得尤克教对那莎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视。
长笙正思考着,却突然被一双宽阔坚实的手搂住了腰。
长笙抬头,发现松间雪的眼神沉沉盯着门口,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自然。
松间雪低头看她,朝她勾唇一笑。
“好了,陪我去敬酒吧。”
“长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