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次等的绸子,颜色也不鲜亮,你给萧公子做衣裳,用这个不合适吧。”
崔湄却执意:“就要这个。”
她还买了上好的棉花,没再逛珠宝铺子,就回了陆家别院。
买完东西的荷包,她恭恭敬敬还给赵管事,他目露探究:“姑娘因何又把这包银子还给了老奴?”
“买了几匹布,没用上那么多。”
赵管事挑眉:“这些银钱不过剩下几两散碎,姑娘留着花也是使得的。”
言下之意,这些银两,竟是崔湄可以自己留着的。
崔湄咬咬牙,还是将荷包交了上去:“公子没交代给月银,奴家不敢私留银钱。”
她如此乖顺,管家倒是满意了一些,掂了掂荷包:“也好,姑娘懂得规矩就好,以后进了萧家正宅也不会太过难受。”
这管家虽然尽职尽责,服侍周到,却也瞧不起她,但她是不在乎的,便是在乎了也没用。
崔湄开始做针线,用了那匹灰不溜秋,最次一等的绸子,却没做衣裳,而是做了手围子和护膝,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却塞了特别厚实的棉花,生怕用的人冷着。
“萧公子看着那么有钱,应该会有手炉用,用得着做这么厚,上头也没绣花,给他看了他会不会不喜欢?”静娘有些担忧。
崔湄垂头不语,只是默默的做着针线活儿,静娘咂摸出不对劲儿来,一下了变了脸色,看向窗外,确定无人又关上了窗和二道门,这才凑到崔湄身边,低声道:“这个,你不是给萧公子做的,是不是?”
萧公子的身份,可是连陆家也要奉承着,一定是个大人物,如何会用这种灰不溜秋,看着平平无奇的玩意儿。
“你不会,是给,给……”
“是给陆大哥做的。”崔湄面色平静,竟直接说了出来。
静娘满脸骇然,忙去捂住她的嘴:“我的天奶,你真敢说,不怕隔墙有耳不成,你现在是萧公子的人了,给陆公子做针线,就不怕惹怒萧公子,他不要你了?”
崔湄浅浅一笑:“他不会知道的,我就说是自己用,或是给你用。”
静娘愕然,看着她不知所措。
“陆大哥明年要下场科考,大冬天的没有手围子和护膝,他身子会受不了。”
见崔湄面色平静,静娘如遭雷击:“我的老天奶,湄儿,你不会心里头,还有那个陆公子吧,你现在是萧公子的人了,这一应吃穿可都是萧公子给的,咱可不能得罪衣食父母,萧公子看着很宠爱你,不要因小失大,你不会还想着,那姓陆的能回来娶你,快醒醒,别做梦了,你都是破了身子的女人。”
静娘话说的糙,理却不糙。
崔湄却无动于衷:“姐姐,我没幻想,他还能回来娶我。”
她放下针线,面容哀戚:“我如今算是有了依靠,吃穿不愁,只要讨好萧公子也许还能过得不错,可陆大哥,谁能帮他呢?姐姐放心,我们之间有缘无分,我清楚,自己是谁的女人,不过是一点针线,不叫萧公子知道,便是了,姐姐会替我保密的,是不是?”
静娘呆愣,却抵不过她恳求,叹气再三:“你,你,哎,你这孩子,那个陆庭深不过是陆家远亲,连陆府拿他都不当回事,一个穷秀才,你怎么真的上了心,当回事呢,我的傻孩子。”
崔湄面容苦涩:“我的身子不由己身,难道心,也由不得自己吗,姐姐便纵了我这一回吧。”
然而苦涩也只是一瞬,崔湄很快就打起精神,嘻嘻笑:“我心里有陆大哥,跟我奉承萧公子得到好处,也并不冲突不是。”
静娘满脸愕然,最后也只是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崔湄心中一叹,早在被那喝醉的萧公子,当着那些饮乐男人的面,一把抱入内帷时,她就知道,自己此生,跟陆大哥,是不可能的了。
……
萧昶任由仆人为自己整理身上的衣裳,玄红相间,是喜服,然而如此大喜的日子,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喜悦之色,反而阴鸷不耐。
直到暗卫前来,打发了整装的下人,暗卫把今日崔湄出去逛了什么,买了什么,吃了什么一一说出,英俊的脸上,才浮现半分温柔。
“是不是老赵给的银子不够,她就买了几匹布?姑娘们都喜欢的珠钗首饰,胭脂香粉,她没去瞧瞧吗?”萧昶不悦。
“崔姑娘选了几匹男用的料子,听管事说,要给您做针线,这才去外头买的。”
萧昶一冷,唇角越弯越明显,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此时笑开了花似的:“本王就知道,湄儿喜欢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