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九岁的孩童也没有那么坚强,看见了亲近的人,也难掩心中的委屈,细瘦的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茯苓焦急地跑了过来,喊道:“璟桉!”
宋琛扬着鞭子轻佻地说:“来得正好,你这贱婢,既然这么忠心护主,这鞭子你便替他挡了罢。”
茯苓将宋铭护在身下,跪着说:“桉儿并未惹过东平王殿下,殿下何故如此。”
“并未惹过我?今天他挡了我宋琛的道,俗话说得好,‘好狗不挡道’。当不了好狗,那便让本王来教你!”宋琛眼神阴翳,一鞭子又挥过来。
鞭子用力甩了过来,茯苓消瘦的脊背硬生生挨下了这一鞭,忍不住痛呼出声。
鞭子无休止的甩在茯苓身上,茯苓将宋铭紧紧护在身下,用消瘦的脊背挨着甩下来的鞭子。
宋琛啧啧地笑说:“呦~好一个主仆情深。”
宋琛挪着肥胖的身躯,一口唾沫甩在地上,笑着说:“我倒要看看,是我的鞭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茯苓被打晕了过去,宋铭焦急地摇着茯苓,不停地喊着茯苓。
“一个贱婢,死就死了呗。”宋琛手摇鞭子,笑着说道。
鞭子又落了下来,宋铭翻身护着茯苓,任由鞭子打在消瘦的背部。
“你们看啊,这四殿下,贵为殿下,居然护着一个小小宫女,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想啊,哈哈哈……”宋琛笑得脸上肥肉都在抖,无所谓地说。
“四弟,你不会是个哑巴吧?一句话都不说,是不会说话,还是要本王教你说啊!真是可惜了你这双眼睛,竟然生的比女人都漂亮。”宋琛唇边浮起一抹邪笑。
宫女太监在一旁静默地站着。伺候不好主子,茯苓的下场就是她们的下场。
宋琛身上的肥肉抖着蹲在了宋铭身边,唇边的肥肉被挤得堆在了脸上,他笑着抬手轻佻地想要拨过宋铭的脸。宋铭偏头躲过了宋琛恶心的肥手。
宋琛转身站了起来,厉声说:“看来四弟还是只认鞭子不认人,那本王就叫人好好伺候你!”
“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东平王殿下的命令,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宫人接过鞭子,立刻说:“是,东平王殿下。”
眼看鞭子又要落在血肉模糊的脊背上,宋铭绝望的闭上眼,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母妃慈爱的脸。妘淑疼爱的抚摸着他的脸,温柔坚定地告诉他“我的小桉儿要好好长大,不要恨任何人。”
他能不恨吗?他怎么能不恨?他恨透了这些人。
他要活着,他还不能死,他要为母妃报仇。
宋皎月的笑声在长廊拐角戛然而止。她攥着祁漠的手腕,指尖掐进对方袖中狼首纹刺绣,眼睛盯着槐树阴影里的场景:宋铭蜷缩成小小一团,脊背衣料碎成布条,露出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像被踩碎的蝶翼。
“那是……四皇兄?”她稚嫩的嗓音发颤,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御花园见过的身影——那时她追着蝴蝶跑,撞见个穿旧衣的少年蹲在墙角,掌心停着只受伤的白蝶。
她想喊他一起玩,却被乳母匆匆拉走,说“那是不祥之人”。
祁漠的手指扣紧腰间短刀。他看见宋琛扬起的鞭子上沾着血,而那血珠正滴在宋铭眼尾泪痣旁,像给苍白面容添了朵猩红的花。
漠北狼首纹在腰间发烫,他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若见弱狼被欺,要么转身离开,要么咬断对方喉咙。”
“住手。”他踏前半步,靴底碾碎落在砖缝的槐花瓣。
模糊的声音传来,宋铭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声音那么的不真切,犹如途径荒漠的濒死之人看到了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预料中的痛感没有袭来,宋铭吃力地抬起身子,背上的鞭痕疼的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铭错愕地抬头,正撞上一双狭长乌黑的眸子,漆黑深邃,如同黑夜中璀璨的星空,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