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雪收了长鞭别在身后。一席红色劲装,身披银甲。转而向江戬行礼道:“久闻将军大名。晚辈上官若雪恭贺将军凯旋。”
“上官元帅客气。小小功绩不足挂齿,这战功当记殿下。吾不敢当。”江戬抱拳道。
上官若雪闻言轻扫了身侧马上之人一眼,一言不发地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开口行了礼,没什么表情。
祁漠已打马回转,大喊道:“上官元帅,你这也忒不厚道了,怎能背后使此阴招。”
“星澜,市井街巷莫要大呼小叫。方才归京,莫失礼数。”
祁羿的马矫健沉稳,正如他人一般。一一行过礼便行至江戬身侧。
上官若雪闻此,红唇一勾,竟是笑了。
“千百年难遇上官元帅一笑。我出了糗,上官元帅倒是高兴。”祁漠并行在侧,拿自己打趣道。
宋铭听得清楚,闻言勾了唇,几乎一瞬变没了。
旁人不知,祁漠却看得一清二楚。
金水门街乃烨京主街,勾栏酒肆,各色铺子皆聚于此,好不繁华。街宽九尺,并马可行。战事大捷,举国上下,万民同庆。
“将军威武!殿下威武!”
“虞朝将士威武!”
“苍山负雪,你也很不厚道。你要记住,我祁星澜才是你的主子。你怎能被他人一打屁股就坑害你的主子?枉我平日待你那么好。”祁漠跟在祁羿后头与宋铭并行,点着苍山负雪头顶的那撮白毛,小声训着胯/下战马。
偏偏这马不听,头一歪,索性不走了。
祁漠压低声音道:“苍山负雪,别不识好歹。”
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扬着落下。
祁羿闻声转头道:“星澜,又在做何?怎的不好好走路。”
祁漠应着:“这就来了。”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你将以每顿失去一个胡萝卜作为挑衅我的代价。”祁漠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马身一颠,祁漠毫无防备,差点被甩在地上。
“好了,好了。照旧照旧。还真从未见过你这样嘴馋的马。”
苍山负雪鼻孔一嗤,跟了上去。
方才祁漠的碎碎叨叨尽数落入宋铭耳中。街道冗长,听着倒也有趣儿,不至于沉闷。
这人怎么还跟个顽童一样,宋铭在心里叹了口气。
少年郎眉眼俊朗,披盔带甲,意气风发。
宋铭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皇城没有,烨京没有,东平亦没有。他自在且鲜活。
他想,人该是这样,才算活着。
“让一让,都给我让一让!”
“都让开!”
人群惊慌散开。一骑锦衣卫纵马而来,提着绣春刀挥散人群。在长街两侧立定。
祁漠打马停下,笑着高声道:“罗大人好大的威风,风采不减当年啊!”
罗绮策马,旁侧亦有一人并行而来,闻言亦高声笑道:“祁二世子哪里的话,不过是为皇上办事。又恰逢我朝军胜而归,自然是不敢怠慢。”
近年来,锦衣卫甚得皇上青眼,深得丰贤帝厚爱。摆明了说,锦衣卫就是皇上的犬,而栓犬的绳则由皇上牵着。皇上让他们咬谁,他们就得咬谁。勒死一条不听话的犬,如踩死一只小蚁一般简单。
锦衣卫刀剑舔蜜,自是得小心谨慎,提着脑袋行事。
祁羿见罗绮身侧身着黑袍银纹刺绣的宋珩,于马上行礼道:“参见西靖王殿下。”
马上的男子面若冠玉,闻言笑得温润,“世子不必客气。”
众人行过礼。
宋珩启唇道:“诸位将军为我虞朝立下汗马功劳,吾特奉皇命前来恭迎诸位归京。”
罢了,又上行至宋铭面前道:“想必你就是四弟宋铭?”似是笑了笑,“四弟见谅,本王幼时从未见过你,今日倒是见着了。四弟随江将军出征,护我虞朝东平,可谓有勇有志,本王自愧不如。”
宋铭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僵滞,无人出声。
祁漠见此扫了宋珩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宋珩似是有所察觉,出声道:“祁二世子看我作何?可是面上沾有脏物?”
祁漠开口笑道:“无他。西靖王果如传闻中生得那般俊逸潇洒,嘴上功夫了得。”
啊这,这不太好吧二世子。
冥月内心吼道:“休得胡言啊二世子,会被说教的!”
虽然但是,我也赞同。二世子说得好!
果然,祁羿开口道:“西靖王莫介,吾弟年纪尚小,不知礼数。”
宋珩笑了笑,“无妨。祁二世子洒脱随性,倒是难得。”
气氛缓和些许,宋铭启唇道:“本为事实,我无可争辩。至于东平战事,当是将军的功劳,我不过随军历练,不足挂齿。”
宋珩笑着又道:“四弟客气了。时辰已不早了,皇上念及诸位奔波劳苦,今日暂做休整。明日朝上于金銮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