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对啊……】系统说这话的时候,安七正坐在窗边榻上看风景——要不怎么说她要选玉润堂呢?那一片青竹确实让人身心愉悦。尤其是如今虽然天气热,但屋内清凉,满室都是冰块,外面越是热,安七心里就越是舒爽,那种对比感简直是人类快乐的源泉。
系统的突然出现,安七还有些惊奇。这统子长期装死,她但凡不命令的时候,那就真的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球球,甜是没多甜,傻那真是够傻了。指望着这个系统自己动心思去监视什么人,那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儿。
安七道:【什么东西不对?】
系统伸出爪子挠了挠后脑勺,道:【宿主……朱宜修是怎么跟江穆炀搭上线的啊?】
哦豁,合着还是朱宜修的事儿,也难怪这统子恰恰好看到了。
安七:又高估它了呢:)。
朱宜修,和江穆炀。
安七端起茶盏正想喝一口,颂芝就急急忙忙的过来说:“小姐,这茶都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盏来。”
这宫廷生活,地位高的话还真是相当可以哈——安七把茶盏递给她,吩咐道:“你……给我上个棋盘来。”
颂芝接过茶盏,微微一愣:“小姐怎么突然想下棋了?奴婢替您找了曹容华过来,对弈?”
安七一摆手:“让她给我在她该待的地方好好儿待着,待会儿你只拿了棋盘和棋子就行。”
系统跃跃欲试的问:【宿主啊,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这话安七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又有什么鬼主意?】
系统一脸坏笑:【我信你个鬼!我可是知道了,你干点什么事那都是别有深意……】
安七:“……”我就只是想整理整理思路,拿下棋做个掩护,省的别人看着像是我在发傻一样。
懒得理这个垃圾系统。
颂芝已经送了棋盘过来了,安七翻开棋谱照着摆了个样子出来,然后捏着棋子开始装深沉。
系统:【……】感觉被忽视了谢谢。
安七突然说:【来你把原著调出来给我看看。】
系统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打开了光屏,上面赫然就是《甄嬛传》的原著内容。
身为慕容世兰,安七很坦然的接受了江穆炀和江穆尹都是她的人,也从未对此怀疑过。可是现在系统却说,朱宜修和江穆炀接上头了——这是为什么呢?
安七从前看过许多遍改编的电视剧,从上帝视角来看,很明显江穆炀和江穆尹这对兄弟都是慕容世兰的人,电视剧就差没拿着喇叭宣布这件事了。
但是这么久以来,从人物姓名、背景上来看,这明显是按照原著走的世界。
那么电视剧相对于原著,究竟有多少改编呢?会不会原著设定中江家两兄弟其实不是慕容世兰的人,而是朱宜修的人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朱宜修作为皇后,并且是一个心机手腕一样不差的皇后,定然在太医院有自己的人手。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原著,都没有明说现在的太医院院正章弥就是这个人,只是章弥的“告老还乡”有点猫腻。
……可,朱宜修在太医院,真的就只有一个章弥为她做事吗?
安七想起了慕容世兰体内的麝香,江穆炀告诉她的时候说的是“皇上太后都非常关心您”,她只想到了周玄凌和朱成璧或许命令整个太医院不许告诉她事实,但是这件事里面却还有一个人参与——朱宜修。
下命令的是周玄凌,想办法的是朱成璧,配药的是朱宜修,执行的是齐月宾。
“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啊,你可真是太惨了。”安七放下一枚棋子,心有戚戚的小声感叹。
如果江家两兄弟真的是朱宜修的人,那安七就要思考整体的策略是不是要进行调整了,以及朱宜修这个时候找江穆炀,究竟是为了什么?
系统突然说:【宿主,我看不懂这个,你能看看吗?】
安七有些奇怪:【什么东西啊?】
【就是,朱宜修和江穆炀。】
安七有些震惊:【我可以看吗?】
系统也愣住了:【可以开水镜啊,只要宿主愿意,是实时监控还是监听,都可以的啊,我没说吗?】
安七:……你要是之前说过,我就把头拧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千言万语的谩骂终究是憋在心口,安七无奈的挥了挥手:【开开开!】
——早知道可以亲眼看,她还自己费心吧啦想什么玩意!
谁管江穆炀到底是不是朱宜修派过来的双层卧底呢?还不是为了推测出朱宜修这会儿到底是想安排江穆炀做点什么吗?
安七只觉得意识中缓缓划出来一个圆圈,圈内正如它的名字说的那样,就像一池水塘一般,里面却放映着清晰的人物影像——赫然就是朱宜修和江穆炀,旁边还有剪秋。
地点是在光风霁月殿的偏殿,想来应该是朱宜修让人请了江穆炀来“请脉”。
江穆炀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凤体康健,并无大碍。”
朱宜修收回了手,和蔼的说:“江太医好脉息。”
江穆炀哪里敢应承,低着头说:“娘娘谬赞了。”
“只是听说江太医一向为华妃调理身体,华妃的身体可还适宜有孕?”
江穆炀快速抬头看看了一眼,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状态磕头道:“微臣无用,无法调理好华妃娘娘的身子……”
朱宜修便十分担忧地说:“哎呀,年纪轻轻的……那华妃自己可知晓这一点?”
江穆炀嘴唇抖得厉害,更加不敢抬头了,生怕被朱宜修或者她身边的剪秋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皇上时时刻刻心系华妃娘娘,微臣一句也不敢多说。”
剪秋便道:“这就是了——华妃娘娘家世不俗,连太后娘娘也关心得很呢。江太医,你我都是在这宫廷内院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最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系统一脸空白:【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安七并不说话。
江穆炀喏喏应是之后,剪秋便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叠好了的纸,递给他到:“奴婢这儿有一张外面来的方子,说是服用了可以包生男儿,还请江太医帮奴婢看看如何?”
江穆炀盯着那张纸,犹豫了一会儿,再一抬头看见朱宜修冷凝的眼光,他就知道这方子必然是朱宜修要给他的了,今天他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便接过方子,打开匆匆看了两眼,又折好收进袖里,拱手道:“果然是一个好方子,微臣回太医院后自会仔细分析,不日就会给剪秋姑姑答复。”
剪秋福了福身子,道:“有劳江太医了。”
系统抓心挠肝的问:【宿主,好宿主,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安七戳了戳那水镜,其上荡开几圈波纹,里面的人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能后退的吗?】
系统一愣:【如果录下来就可以,但是你没说要录啊?】
安七:……
你TMD也没说可以录像!!!
安七强行扭曲出一个微笑来:【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危险的语气?
淦。
安七有些在意那张方子,刚才江穆炀是打开了两秒钟的,只是没来得及换方位,安七看不见而已。如果录了下来,可能还能后退暂停验证一下这张方子究竟是什么效果。
然而系统这个智障什么都不告诉她,所以现在啥也做不了了!
安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翻看着原著,仔细推演着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的剧情。
药方。
在原著的相同时间段里,出现的特殊药方就只有一个——便就是沈眉庄私下找江穆炀讨要的那张“绝对生男孩子”的药方,这效果也和剪秋的说法重合了。
可是,为什么这张药方会从剪秋手里交给江穆炀?究竟是不是安七猜的那样?
安七知道这时候只需要再做一个简单的验证就可以了,于是她说:【你去监视江穆炀,一旦沈眉庄去找他了,或者是沈眉庄身边的下人去找他了,你就告诉我。来不及的就先录像。】
系统比了个ok:【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安七被系统的盲目自信震惊到语塞:……就是因为你办事我才不放心:)。
安七并没有等多久,系统就提醒了她:【我看见采月了——那是沈眉庄的陪嫁丫鬟,就是之前那个被你当做开口挤兑沈眉庄的那个。】
说着便自动打开了水镜。
原来是采月找了江穆炀,逼问着他要一张快速怀孕的方子——最好是包生男孩的那种。江穆炀先装作为难的模样,言说不敢私相授受,又说采月是后宫宫女,本不该出现在太医院。
采月顾不得那些,也是寸步不让:“此事一旦捅出去,你我都讨不了好。我们小主既然选了你,那自然就是信任江太医你的。如今虽然我们小主重病未愈,但莞嫔小主深得皇上宠爱,我们小主和莞嫔小主又是闺中密友……若此事能成,届时我们小主自然是重重有赏的。”
江穆炀又犹豫了五分钟,才假模假样的说:“即如此,微臣也只好冒这大不讳了。姑娘请稍等,微臣这就进去拿。”
采月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等江穆炀把方子拿出来,又避开人耳目塞给采月之后,他又说:“这件事还望姑娘保密,万不能告诉旁人是微臣给的。”
采月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才走了。
安七看着江穆炀匆匆收拾了医药箱,回到太医院与江穆尹对骂了两句,江穆炀便拂袖而去,然而他的医药箱却留在了江穆尹的桌子上。
并且被江穆尹收了起来。
系统却没注意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宿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原著里面难道不是慕容世兰做的这件事吗?】
安七挑了挑眉毛:【你知道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顿时翻了个娇俏的小白眼儿,不满地说:【宿主,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可是高级系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智障!你又是翻书,又是要我注意沈眉庄的,那肯定是沈眉庄假孕争宠的事儿啊!】
安七没忍住,捂住眉眼苦笑了一下:【我……我是得表扬表扬你。】
系统:那可不!骄傲.jpg!
安七:……无语凝噎.jpg。
系统接着问:【那宿主,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动手,沈眉庄却还是中了招?而且怎么动手的人成了朱宜修了呢?】
安七只是稍微一想,就已经清清楚楚了,便道:【我问你,即使是在原剧里面,慕容世兰要算计沈眉庄,这个计策是慕容世兰一个人可以安排出来的吗?】
系统愣愣的反问:【难道不是吗?哦哦哦,我知道有曹琴默的手笔在里面,但是这也是慕容世兰下了命令,曹琴默才会去做的啊。】
安七摇了摇头,指着书里面的一句话道:【你看这里——(眉庄向白苓道:“去我寝殿把妆台上妆奁盒子底层里的方子拿来。”又对玄凌道:“臣妾明白私相授受事犯宫规。还请皇上恕罪。”)】
系统:【???怎么了?】
安七只好说:【这里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沈眉庄找江穆炀要方子在先,是她(私相授受)在先,曹琴默、或者说慕容世兰,才能一步步算计她。如果沈眉庄没有找江穆炀要这张方子,那么这个局就必然会缺少最要命的一环。】
系统:【……so?】
安七:……这统子确实不是小智障,它就是个废废!废废!!!
安七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就像沈眉庄大半晚非要去千鲤池旁喂鱼一样,她先找江穆炀要生子秘方也是她在主动给别人机会。这件事,慕容世兰能知道,朱宜修自然也能查得到——毕竟江穆炀一直负责慕容世兰的脉案,那么一直以来,江穆炀应该都是很清楚慕容世兰体内有着大量的与日俱增的麝香的,可他明明是慕容世兰的人,为什么却又不说呢?当然是周玄凌下了这个命令,甚至朱成璧和朱宜修也下过命令,而在这一条犯罪链中,配药调香的都是朱宜修,而且朱宜修还有打压慕容世兰的小心思,加上她与周玄凌的夫妻情分其实也不过如此,所以她远比朱成璧和周玄凌更加在意慕容世兰是否会得知这件事的真相。也因此,她恐怕是最关心慕容世兰脉案的人。那么,知道江穆炀是慕容世兰的人这一点,也并不稀奇。】
系统仍然一头雾水:【然后呢?】
安七感到了头痛,却又不得不继续说:【我之前是不是给你分析过,朱宜修现在面临的情况有多严峻?】
系统点点头:【是的,在她主动招揽甄嬛的时候。】
安七接着说:【她光就招揽甄嬛,够吗?她不得算计我吗?】说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咬牙切齿了。
系统:【……】这么激动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在心里再怎么腹诽,系统表面上还是急急忙忙的赞同:【是是是,得算计你——】它突然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宿主你的意思是,朱宜修在用沈眉庄算计你?她要怎么做到这件事?】
安七嗤笑一声,道:【她已经做到了。】
系统瞪大了自己的豆豆眼:【?啥???】
她当然做到了。
朱宜修所有需要做的,无外乎就是把那张“生子秘方”交给江穆炀。
而在这之前,沈眉庄就已经让采月来纠缠江穆炀不下四五次了吧。
当朱宜修把这方子交给江穆炀的时候,江穆炀就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动态,都在这个看上去最为温和的皇后的掌握之中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于是他把这张无法验明真假的“生子秘方”交到了再一次来索要的采月手里,于是沈眉庄这私相授受的罪名,就这样定下了。而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慕容世兰。
而这就涉及为什么沈眉庄会挑选江穆炀来要这张方子的原因了——因为江穆炀是太医院出了名的妇科千金圣手,而他的同父异母的嫡出哥哥江穆尹是伺候曹琴默温仪母女的,一直以来的传闻都是这两兄弟势同水火,也就是说,江穆炀绝对不可能是曹琴默的人,也就间接表明,江穆炀绝对不可能是慕容世兰的人。
有这一层前提在,江穆炀在没有人传召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殷勤的主动去给慕容世兰请脉的。
可是沈眉庄私底下找他要走了朱宜修的方子的事,对于他此刻来说,却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所以——他只能,也是必须,马上把这条消息通过江穆尹来传给曹琴默,然后曹琴默才能告诉给安七。
必须要让安七动起来,江穆炀才能算是完成了朱宜修给他的任务,否则,就凭江穆炀知道安七体内有麝香却不告知的事,朱宜修就能利用安七让江穆炀甚至整个江家死无葬身之地。
而最最要命的是,这件事江穆炀已经告诉给安七了啊!
而端妃的陨落也是给江穆炀一个警告。
正是因为如此,江穆炀绝对不能让朱宜修知道这一点,否则他恐怕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要保全自己一条小命,必须让“他这张方子是从朱宜修那儿拿来的”这件事死在他这一环上。
如此,朱宜修在这件事中的存在就彻底被抹消了。
系统总算是绕清楚了,不由得目瞪口呆,道:【人类的花花肠子……果然复杂,本阿统真是忍不住为你们鼓掌呢。】
它又忍不住问道:【那宿主,你要听他们的吗?】问是这么问,但其实系统已经在心里代替安七拒绝了——废话,要是不知道对方的算计,又是原来敌视沈眉庄和甄嬛的慕容世兰,那去了就去了吧。可是现在安七一则是全然清楚这一切,二则是她自己本身也有一个人设是“无心宫斗”,如果接下了这一招,不就是坏了人设吗?
安七微微一笑:【让他们来,我等着呢。】
系统:【???】这么莽的吗?
果不其然,曹琴默都等不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抱着温仪过来玉润堂了,道:“娘娘,嫔妾听江穆尹说起,惠嫔找江穆炀私底下要了一张药方呢。”
安七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什么药方?”
曹琴默却并不说,只是一脸兴奋又神秘地说:“哎呀,娘娘,是什么药方难道重要吗?不管这张药方是好还是坏又是做什么用的,总之惠嫔是犯了私相授受之罪呀!”
安七眉心一跳,似乎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若为这样一件事,惠嫔未必会受什么大责罚,可太医院的江穆炀就不一定了。这一步棋确实不值当。”
曹琴默又是得意的一笑,道:“娘娘说的是,嫔妾也是这样觉得。不如娘娘听嫔妾细细说来……只要我们如此这般……届时,惠嫔是插翅也难逃的!尤其莞嫔向来与惠嫔交好,惠嫔犯了这样的错,焉知没有莞嫔参与其中,若做得好,恐怕两个都别想翻身了!”
安七听得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看了曹琴默一眼,把温仪接了过来,难得好心情的哄了两句,道:“留着你,果然还有两分作用——既如此,你便去做吧。”
曹琴默恭顺的应了下来,便马不停蹄的去部署了。
偏这个时候,系统后知后觉得问:【可是宿主,为什么朱宜修猜的到你会通过这一张方子去算计沈眉庄呢?】
安七理所当然的反问:【怎么,在紫奥城的时候我针对沈眉庄还不够明显吗?】
系统:【……】那倒也是。
安七合着费云烟针对沈眉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眉庄也回回都被压制。如今到了太平行宫,安七虽然安静,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沈眉庄还没有把柄送到她手上来呢?
既然如此,朱宜修就给安七一个把柄就是了。
如果安七做了,她朱宜修是血赚;如果安七不做,那她也没什么亏的。
这是什么呢?
——钓鱼执法。
安七一直注视着曹琴默的布置,却也一句话都不说,只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于是很快,这件事就爆发了。
当天晚上,皇帝翻了安七的牌子,两人表面上看上去是郎有情来妾有意,实际上各怀鬼胎,都在那打机锋。冷不丁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安七只是按了玄凌在床榻上,撒娇道:“这夜半三更的,也不知是谁在那吵嚷,臣妾自然去调.教他们,皇上且先睡了吧?”
玄凌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外面李长便喜不自胜的跑进来,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曹容华那儿来人报,惠嫔小主被诊断出有孕一月有余了!”
安七嚯的一下掀开了床帘,神色莫辨,盯着李长道:“可是当真?李公公可别听错了——”
眼角余光发现玄凌脸色有些不对,这才忙忙的改口说:“这么晚了,惠嫔怎么会在曹容华那儿?”
玄凌却等不得了,自己起身披了衣裳,道:“这些事,等到了烟爽斋再一一细细盘问,快给朕更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安七也不能阻止了,且因为皇帝这喜形于色的模样,她也必须跟着去,否则岂不是泼了皇帝的冷水?于是假作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也起身梳洗了赶过去。
【玄凌又惊又喜,到了烟爽斋,便俯到眉庄身边问:“惠嫔,是不是真的?”
皇后问了曹容华几句,向眉庄道:“可确定真是有孕了?”
眉庄含羞低声道:“臣妾想悫姐姐、欣姐姐和曹姐姐都是生育过的,她们说是大概也就是了。”
皇后低声向身边的宫女吩咐了几句,不过片刻,她捧了一本描金绯红的簿册过来。皇后翻阅两页,面上露出一点微笑,又递给玄凌看。玄凌不过瞄了一眼,脸上已多了几分笑意:“已经迟了半月有余。”
皇后点点头扬声道:“惠嫔贴身的宫女在哪里,去唤了来。”
采月与白苓俱是随侍在殿外的,听得传唤都唬了一跳,急忙走了进来。
皇后命她们起来,因是关系龙裔的大事,和颜悦色中不免带了几分关切:“你们俩是近身伏侍惠嫔的宫人,如今惠嫔有喜,更要事事小心照料,每日饮食起居都要来向本宫回禀。”
白苓和采月连忙答应了。
皇后道:“惠嫔有身孕是宫中大事,必定要小心照顾妥当。太医院中江穆炀最擅长妇科千金一项,昔日三位妹妹有孕皆由他侍奉,是个妥当的人。”
欣贵嫔插嘴道:“江太医家中有白事,丁忧去了。这一时之间倒也为难。”
眉庄微微蹙眉,想了想方展颜笑道:“刚才来为臣妾诊脉的是太医院新来的刘畚刘太医,臣妾觉着他还不错,又是臣妾同乡,就让他来照应吧。”
皇后道:“那也好。你如今有孕才一个月多,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出什么差池。”又对甄嬛道:“莞嫔与惠嫔情同姐妹,一定要好好看顾惠嫔。”
曹容华“哎呀”一声轻笑道:“臣妾疏忽。皇上与皇后来了许久,竟连茶也没有奉上一杯,真是高兴糊涂了。还望皇上皇后恕罪。”
玄凌兴致极好,道:“正好朕也有些渴了。”说着问眉庄:“惠嫔,你想要用些什么?”
眉庄忙道:“皇上做主吧。”
玄凌道:“眼下你是有身子的人,和朕客气什么?”
眉庄想了想道:“适才臣妾不小心打翻了梅子汤,现在倒有些想着。”
曹容华微笑道:“梅子汤有的是。妹妹要是喜欢,我日日让人做了你那里去。”
欣贵嫔讥刺一笑:“容华真是贤良淑德。”
曹容华赧然笑了笑,正要吩咐宫女去端梅子汤,忽听玄凌出声,“莞嫔不爱吃酸的,她的梅子汤多搁些糖。”
一时之间,甄嬛又遭受到了众人的注目礼,可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装作不觉笑着起身道:“多谢皇上关爱。”】
真是好一幕妻妾和谐。
安七在一旁抱着手臂凉凉的看着,便见曹琴默悄悄的侧身,给了她一个眼神,一时间倒有些啼笑皆非——倒还真是难为她了,只不过是给她开了一些小小的权限而已,她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下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局,可见她若生为一个男子,在这样一个世道里,不知多会钻营。
因有了这样一件事,沈眉庄从惠嫔升为了正四品的沈容华,玄凌借此好事顺便还把甄嬛从嫔位升为了从四品婉仪。
次日,又有西南捷报传来,玄凌一高兴,就下了圣旨,说安七向来温顺贤良,协理六宫恪尽职守,便升为从一品的夫人,封号定为“光华夫人”。
系统还有些发懵:【为什么突然就升你位分了?原著这个时候也是西南战事大捷啊,可是慕容世兰是直到西南战事结束了才被封的皙华夫人呀,你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提前了……】这么多?
安七一脸平常:【是吗?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没有失去啊。】
系统:【宿主,我哲学并不是很好。】
安七:【……】联系到哲学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而且这个封号也有意思,从皙华换成了光华,可见这一次西南战事的捷报有多让玄凌高兴。
总之这个消息一出来,行宫里的嫔妃便有些乱了阵脚,甄嬛和沈眉庄尤其是这样。
沈眉庄便等不得了,央求玄凌把安陵容也接了过来。
朱宜修只装作头风不适,躲在光风霁月殿里不出来,所以这件事只能安七去做。
安七便道:“只接这一个人怕也是不太方便,路上也寂寞,不如多挑几个姐妹过来,何如?”
玄凌也没多想,点头道:“这些你去安排就是了,只是……你想多带谁?”
安七眉头一挑,道:“臣妾有什么人想带的?不过也是去询问行宫的姐妹罢了。”
玄凌也就不再说什么。
安七还真去一个个问了,陆昭仪趁机说想把秦芳仪接过来,悫妃汤静言也说要把恬贵人杜佩筠带过来。安七来者不拒,全都同意了。
想来这杜佩筠,也算是半个朱宜修那边的人吧。
赶在温仪周岁生辰礼之前,三辆马车带着安陵容、秦芳仪和杜佩筠晃晃悠悠的赶来了太平行宫,自然有人去接她们。
【六月十九是温仪的生辰,天气有些热,宴席便开在了扶荔殿。扶荔殿修建得极早,原本是先朝昭康太后晚年在太平宫颐养的一所小园子,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皇后身着绀色蒂衣、双佩小绶。】
这场宴会也是安七筹办的,朱宜修的六宫大权已经几乎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