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你们联手坑我。”刁满客气极反笑,“我们本来可以共进退,非要用这种枉顾江湖情谊的方式吗?”
叶离观不敢苟同:“我师弟初入江湖,还没感受到江湖情谊就被迫卷入你设的局,也亏得他没意气用事,看在你们百家山庄没把路走绝的份上才在这同你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这能叫好好说话吗!”
刁满客的眼前闪过匕首寒光,他两眼一闭,索性伸长了脖子等人宰割:“此次是我不仁在先,但我刁满客绝不受人胁迫,贱命一条随你取用,拿去拿去!”
江焰琅叹气:“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何必挣扎。”
“你那师父好本事,教出的徒弟不同凡响,还让叶……咳咳咳咳咳!”
刁满客被叶离观猛灌一口茶,好不容易缓过气,虚弱又小心地靠在椅背戳戳匕首:“能拿开点么,不能连我用力咳嗽的权利都剥夺了吧……”
半晌没动静的回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刁满客立即竖起耳朵,还没叫出声就被捂紧口鼻。
姗姗来迟的红喜边走边抱怨:“师兄,杂物怎么都堆到堂舍外了,人都去哪儿了,我翻了好久才爬上来……”
待她踏入房间,叶离观的剑恰到好处地架上她的脖子:“抱歉了红姑娘,你来得巧,正好有些事想请教。”
红喜乖乖点头:“……我是百家山庄最没用的卦者你们宰了我也没什么用,我没有天机可以泄露也不知道百家山庄有什么秘宝,钱都给师兄收着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是腰间卦盘但它只是装饰物品没有实际用处,你们的问题我多半答不上来但肯定绝对不会刻意隐瞒我就是脑袋能装的东西很少。”
江焰琅:“……”
这姑娘经历了什么才能毫无停顿飞速说出这些话来。
叶离观:“……看得出来,你这身体比你师兄要好上百倍。”
“呜呜,师兄和我一个病一个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被二位大侠盯上?”
“咳咳,”刁满客满面愁容,“放了她吧,红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让她离开这里回百家山庄,她不会在庄内多说一句。”
“师兄!?”
刁满客抬手,示意她别再说话。
叶离观松了对她的钳制,红喜脸色微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焰琅问:“红姑娘不愿意走,那你这做师兄的还要瞒着她么?”
“眼下我在二位的砧板上,一切由不得我。”刁满客唉声叹气后又咬牙切齿,“真是,怎么就让我遇上你们了呢。”
“你想过没有,昨日桥上站的若不是我,现在恐怕就没有活着跟你谈话的人了。”
刁满客满眼愧色,道:“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想传出水源有异的消息,刺杀者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那不妨说点意料之内的事?”叶离观微笑。
“你们不都知道了么,还是要我再说一遍?”刁满客嗫嚅,“行,我说就是了。摘雨桥下的清江支流源头处是一汪深潭,地势颇高,又为了储水修上围坝,决堤必然带来水患。我让小红挑雨大的时候去走蛟,就是要让斩蛟剑投下的画影干扰视觉,让人以为水下有异物,水流会冲洗剑身抹去我做的手脚,再以讹传讹引人去水潭查证。”
江焰琅沉思时不自觉绕起匕首,指尖缠上冷光:“跳过起因,避开结果,倒也实诚。”
“……”
刁满客欲语还休,求救似的看向置身事外的叶离观。
这身份不明的少年已经让他头疼不已,偏偏旁边还杵着个更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只寄希望于大麻烦去解决小麻烦了。
“叶兄——”
“打住。”叶离观看穿他的心思,“都说百家山庄刁满客安闲避世,却让一汪潭水逼出害人的心思,该说哪样更不简单?”
“师兄……”红喜小跑到他身边,惶恐不安,“到底怎么回事?”
一声沉重的叹息后,刁满客缓缓道:“燕思昭啊……邢华允死前对我说凌云燕行门有难,燕思昭便是第一个,他只来得及嘱托我快些找到燕思昭,可惜碍于百家山庄这层身份,我无法亲自查探,祸水不能因我流向百家山庄,凌云燕行门就是前例。”
“邢华允!?”
三个人同时念出这个名字,语调各不相同,把陷入苦涩情绪中的刁满客吓得不清,一度捂紧胸口闷咳。
“他不是死在燕思昭手里的么?”红喜掏出药瓶递给师兄,手心冰凉,“就在两个月前。”
叶离观也唏嘘道:“邢前辈本已淡出江湖,也是想除掉这天下第一案的元凶才去闯倦雨楼,没想到落得这般结局。”
“倦雨楼?”
江焰琅撤回手,少见地露出半分呆愣。
他对没有师父的世界所知甚少,品尝的还没消化得多。
“江湖老规矩了,”刁满客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祥,“只有闯过倦雨楼二十四重机关阵的人才有争夺盟主位的资格。”
他讲的简单,但江焰琅已将线索连接起来——
从七年前开始,闯楼的人无一例外被杀死,邢华允被目睹死于燕思昭手下,如果刁满客所言非虚,那邢华允死前并不是向燕思昭寻仇,而且现在凌云燕行门的名声已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