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满客一进门就看见衣衫不整的于惊川和血迹斑斑的江焰琅,红喜在一旁欲言又止。
床边有三个人,小小的房间变得拥挤不堪,刁满客满身刺鼻药味,混着血腥气简直让人呼吸困难。
江焰琅本来还想装一下死,可这气味实在恐怖,忍不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挣扎,可刁满客毫无察觉,凑到他面前惊异道:“竟然醒了!?还认得我是谁吗?现在身体是什么感觉?”
这一连串问话吵得江焰琅脑袋嗡鸣,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感官又要消失。
他惶恐不安地念于惊川的名字,却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见他挣扎得愈发厉害,于惊川跨上床铺按住他,几乎贴着耳朵对他道:“阿琅,没事了,没事了……”
江焰琅一愣。
师父好像在哄他,可又带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他勉强抬手勾住于惊川的脖子,记忆袭来之时,身体却僵住了。
……在意识消失之前,他好像对于惊川说过惊心动魄的话,可惜被制止了。
不对,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触碰的是从未见过的于惊川,狼狈得好像能满足他的一切幻想,难不成他还是死了?眼前的都是回光返照带来迟滞的幻觉?
“于师父!小心行事!”刁满客试图分开二人,但没拽动于惊川,“你徒弟现在血流不止,抓着人就不撒手,很像是活死人的状态,小心他无法控制伤着你!”
活死人?
江焰琅缓缓眨眼,面对近在咫尺的脖颈,他感觉喉咙干涩,的确有咬上一口的冲动。
可不等他动口,红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真是的,师兄你的药再不看着就要糊了,于师父也是,先把衣服穿好给你徒弟喂点水喝吧!”
“我的药!”刁满客哀嚎一声冲了出去,又感觉奇怪折返回来:“等会儿,刚醒来就失血可不是小毛病,我得亲自诊脉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红喜提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外拖:“于大哥人就在那儿,有问题他不知道喊你吗?让”
“什么大哥不大哥的,我才是医师!”他的反驳毫无作用,有于惊川在更不敢,只能缩了手悻悻然道:“这小孩吃什么长的,生命力顽强啊,往后肯定不让我下猛药了,旒骨的毒还没研究明白,唉。”
他的惋惜和红喜怒骂消失在门帘后,等江焰琅有所反应,于惊川已经把他抱起来靠在枕上。
带着甜味的温水沾湿了唇舌,再慢慢浸润喉咙,显然于惊川已经习惯了做这些事,没有让江焰琅感到一丝不适。
“我……”
虽然嗓子好受了些,但刚吐出一个字,江焰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无助地望着于惊川,看那人把水碗放在一边,十分局促地拢上外袍才转头道:“师父不会让你死的。”
“望三思……”
“嗯,我们在望三思,还有刁满客和红喜。”
于惊川伸手捻了被子想给他裹上,江焰琅视线往下,看见自己爬满黑色裂纹的右手,不自觉发出感叹:“啊……”
他倒不是觉得害怕,不过看见半个手臂都变成这样还能活动,难免感到不可思议。
屋里光线晦暗,于惊川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他握住江焰琅乱动的手,再一次说道:“没事了阿琅,能醒来就好。”
“要是醒不来呢?”他正在研究自己的手臂,这话顺口就说了出去。
手上的痛感让他惊觉这不是梦,江焰琅猛地一颤,没能从于惊川手里挣脱出来。
那力道逐渐变得温和,半晌沉默之后,于惊川道:“那师父就在望三思守你一辈子。”
“……早知道不醒了。”
他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接着脑门就挨了于惊川轻轻一掌:“不准胡说八道。”
江焰琅笑了起来,这一笑让他胸腹剧痛,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知道现在这具身体折腾不成,失望就变成真的了:“师父,你是不是白教我了,学了那么多年,结果连别人的一招都没挡住。”
他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想要恢复如初恐怕有些困难。
于惊川皱眉道:“阿琅,你怪我吧,如果没有我,旒骨就不会把矛头对准你。”
“旒骨?谢枕回么?”江焰琅反应很快,侧着身躺下来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就算你不要我这个徒弟,只要被发现身上有心咒的痕迹,我就会变成他的猎物。可是全赖你怎么行,心咒是你教的,师父是我求来的,谁也不能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