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中午送了那个婴儿回去，换了衣服，又匆匆忙忙的回到学校去。到傍晚时，比往常还急着回家去，今年开了学之后就是能走的早点就走的早，绝不多待一会儿。
才到家就瞅见委屈巴巴的沈松鸣，坐在韩湘故旁边，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见他回来了，立马跑过去抱住他，可怜兮兮的问：“小叔叔你带回来一个新的小孩，你不要我了嘛？”
沈序一愣，弯腰捏捏他的脸颊：“怎么这么想呀？小松这么好，我都稀罕坏了，哪里会不要呢！”
“真的？”沈松鸣扁扁嘴，“奶奶说，我昨天不乖，所以你要带一个新的小孩，不要我了……”说着说着，眼眶里都积了眼泪，要往下掉。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昨天晚上被沈劲柏罚了，哭了好久。
沈序无奈的看一眼韩湘故，拉着沈松鸣坐下：“妈，你吓唬他做什么？他才多大一孩子，老这么骗他有什么意思？”又摸摸沈松鸣的脸：“我们小松都这么乖了，还说不好呢？”
韩湘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即便是心里知道这样确实不对，但仍旧坚持说：“就你是老好人。”
“哪有啊？”沈序早就习惯了，低头捏了捏沈松鸣的手指尖，“我说实话呢，小松就是好。”顿了顿，看小孩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伸手给他擦了，继续说：“嗯……虽然爱哭，但是还是个小孩子嘛，没关系的。”
韩湘故自知没理在，也就不提这回事了，望了眼怀里抱着的婴儿，问：“这孩子，你既然要养他，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总得取个名字。”
下午就把这小孩洗干净，刚巧李云兰有准备给小孩的襁褓包布之类的，先拿来给他用了。这孩子不哭不闹的，饿了也只是轻轻的叫唤两声，没人理才细细的哼唧。
沈序愣住了，看着韩湘故，迟疑道：“我给他取名字？”
“不是你，难道是我么？”韩湘故好气又好笑，“你捡他回来的，不是记在你名下了么？”
沈序压根就没想过这回事，突然喜当爹，有点子懵，卡壳了半天，才慢吞吞道：“……嗯，我没想好呢……哈哈……”
“那还不想。”韩湘故瞪他一眼，“难不成以后就只叫他捡来的小孩？他听久了，心里不难过么？”
沈序一想也是，虽然他还小，听不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天天长大，总会听懂的。
窗户这会儿是开的，枝丫轻轻晃着，刮过窗棱，带出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以为是风吹的，结果那晃着的枝丫突然跳出来一只雀儿，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屋里的人，又一振翅跳到另一处去了，灵动又精巧。
“……宴雀，怎么样？”
春光归来宴请处，轻雀衔枝闹晚日。
“太轻了这名字。”韩湘故低头看着小孩，“这么个名字，也不怕栓不住他，让他飞走了。”停了一下，低声说：“乳名就直接叫小雀儿吧，雀儿小，念家，飞不远。”
沈宴雀似乎能懂自己有个新的名字，咯咯笑出了声，眼睛又大又清凉，倒影着新的家人的样子。沈松鸣这会儿被沈序那几句话哄好了，想要看看沈宴雀，轻轻拉着沈序的手，问：“我可不可以看看小雀儿呀？”
“可以呀。”沈序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沈松鸣眼睛一亮，踮着脚去看他，小心翼翼的戳了下他的脸蛋，小声道：“他的脸软软的……”
沈序看他站的都不稳，一边护着他，一边回答：“小松的脸也是，软软的，肉肉的。”
沈松鸣回过头去看他，眼睛亮着两簇火焰似的，随后眉眼一弯，笑得可甜了。沈序真是越看越喜欢，说：“你爹还真是好运啊，有这么个又乖又可爱的小孩。”
沈松鸣一脸认真，补充道：“我也很聪明。”
这是老先生夸他说的，可不是他自己说的，嗯……不算骄傲。
韩湘故低头一笑，伸出一只手点点他的眉心，说：“瞅瞅呢，这就自己夸上了！”说完，又似笑非笑的看沈序，说：“果真是和你小叔叔玩久了，又爱哭又爱夸自己的。”
沈序：“……”
真不怪韩湘故点他，他小时候确实闹人。有一次，沈长新难得有空，要教他们俩写字玩，他年纪小，怎么也写不好看，软趴趴的，还歪七倒八，看着怪丑的。
沈长新先是夸了沈劲柏，后面又摸摸他的头发，说：“小序年纪还小，写成这样也很不错了。”
他就听进去了，拿着这个字去给傅荣庭和梅梁新两个看，傅荣庭看了半天，犹犹豫豫的问：“嗯……你画了什么东西？”
“这是字！”
“啊……我没看出来……”傅荣庭艰难道，“嗯……还……还挺好看的。”
梅梁新也凑上来，看了一眼就笑：“你这写了什么呀？粗粗笨笨的！”说完，就被傅荣庭拍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一看沈序，已经扁着嘴要哭不哭了。
傅荣庭：“……”
你惹的。
梅梁新：“……”
我不是故意的。
回家之后，扒着沈长新的衣角，什么也不说，直接号啕大哭。沈长新被哭得头疼，抱起他问：“怎么了？不是找小伙伴玩去了吗？”
“他……嗝……他们说……我的字丑……呜……”
沈长新：“……”
平心而论，确实不好看。但是，这是自己的小孩，沈长新就是偏心，坚持道：“好看。”
“不好看……我是不是大笨蛋……嗝……”
沈长新给他擦眼泪，说：“好看的，哪里不好看了？我就喜欢得很呢！小序也聪明，就是年纪还小，等你和哥哥一样大了，就能……呃，能写得更好看！”
他又听进去了，这回是跑去跟韩湘故说的，韩湘故看着沈长新站他后面使劲使眼色，一阵无语，看了眼那个字，顺着夸下去：“这个字写得真好看，我给你挂起来好不好？”
“……好！”